“凭什么?”

“为什么?”

听到亦如空的要求,柳玉京和翘枝异口同声质疑。

翘枝正在院子里的树上四蹿,此刻冒出头来,摇落几片树叶。

亦如空坐在树下,拂去落在袍上的残叶:“我觉得这个安排很合理。”

柳玉京道:“我不觉得。”

“我也不觉得,”翘枝跳下树来,爬到亦如空膝上,一双黑亮的兽眼瞪得溜圆,“师父,这蛇妖阴险小气,你就不怕他吃了我?”

柳玉京嗤道:“一只臭耗子,异想天开,以为自己是什么龙丹凤肉?我吃你还怕闹肚子呢。”

“你们都是妖,同路这么久,应该有些交情了。”亦如空说道。

柳玉京无语:“我跟个耗子谈什么交情……”

说着,他似乎意识到什么,瞪向亦如空:“等等,在你眼里,我不会跟这耗子一个地位吧?”

翘枝立刻反唇相讥:“你才是异想天开,我跟你怎会是一个地位?我可是师父唯一的首徒,而你呢,手下败将,奴仆而已。”

亦如空有些无奈。

他们眼下落脚在一处古朴清幽的宅院,此处年代久远,据说曾是某位大人物的别院,后售让出来,几经易手,用作租售。

大宅租金高昂,已经空置许久,也是凑巧,恰好叫何云迢寻到。

这地方离街市隔着一片古柏树林,属实幽静,但这费心寻来的清静,此刻已被这一蛇一鼠打破。

“我终究不了解妖物化形,这方面,你比我更有经验。”亦如空试图用和缓的语气劝导柳玉京。

柳玉京不乐意,他觉得让他来做这事,属实是大材小用。

翘枝却不知脑补了些什么,突然两眼一亮:“师父,你留下这蛇妖,难不成是为我打算?”

亦如空的“那倒不是”还未出口,柳玉京已挖苦道:“化形多简单的事,怎么会有妖怪连这都做不到?”

蛇妖一伸手,将那松鼠隔空吸过去,捉在手中。翘枝如何抵抗得了,落在他手心里,再反抗也是无用。

稍微一探松鼠的灵根,柳玉京便连连摇头,嫌弃不已:“下品,下品,这小老鼠妖丹有损,灵窍破碎,能有如今的灵智已是走了狗屎运,想要修为更上一层楼,没什么指望,你还拿去养着当个灵宠玩玩吧。”

柳玉京将挣扎不止的翘枝随手一抛,亦如空用灵力拦空接住。

难怪无论自己怎么引导,翘枝的修炼之途还是未有进展,他还以为只是松鼠懒散所致。

“妖丹有损……”亦如空道,“那找你岂不更是合适?你也是妖丹破损之后,重修至今的。”

柳玉京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正要还嘴,心中却突然另有想法。

他咂咂嘴,话锋一转:“罢了,谁让我恰好是个中熟手呢,除我之外,谁还能挽救这小鼠的修行之路?”

“那你是答应了。”

“我可以答应,前提是,你得先答应我一个要求。”

亦如空毫不意外:“什么要求?”。

“不再对我使用咒印,还我自由。”

亦如空静静看着他。

柳玉京一看亦如空的眼神,就知道这要求绝无可能,于是又退让折中道:“一年,就一年不要找我,这总行了吧?”

亦如空想了想:“三个月。”

“半年!”

“两个月,不能再多。”

可恶,恐怕继续讨价还价下去,连一个月都不剩了,柳玉京只能咬牙答应。

教一个小妖掌握化形之术,委实简单得很,能用此换取两个月自由之身,也是好事,说不定这两月里,自己就能想出破解咒印,对付这魔头的办法。

柳玉京打定主意,对着翘枝咧嘴一笑:“来吧小老鼠,开始之前,是不是该先行个拜师礼呢?毕竟这样算起来的话,我才更像是你的师父。”

翘枝自是不肯:“做梦吧,我只有一个师父,你最多算是我师父为我找来的补教。”

亦如空懒得听他们拌嘴,起身要走:“趁着有此清静之地,你们便好生修炼吧,我出去一趟。”

翘枝忙喊:“师父,你要去哪?”

“你的便宜师父关心旁的事远胜于关心你,你就别自视不清了。”柳玉京哼道,“他如今爱上了纂章刻印,估计又要去哪里寻摸印玺呢。”

亦如空不置可否,背对着他们挥了挥手,身影转出院门,隐入古柏之间。

翘枝只得收回目光,他虽对这个安排略有微词,但此事毕竟是为他好,对他有益,再抗议下去,怕师父会觉得自己不知好歹,于是不再挣扎,任由蛇妖摩拳擦掌而来。

石老儿和何云迢去了城中,一方面探查消息,另一方面,何云迢还想寻一寻父亲曾经生意往来的旧友,以便更好在乾沧城中立足。

眼下柳玉京和翘枝也留在宅院中修炼,正是亦如空单独行动的时机。

至于为何要单独行动……

亦如空怀中取出那张圈成小卷的纸条。

这纸条,是他抵达这座宅院的当天夜里收到的。

当时他独自在院中树上乘凉,一只蓝绿色的鸟儿不知从何飞来,落在他附近的枝桠上。

那鸟儿毛色绚丽少见,细腿上绑着个小小的信筒。

亦如空只想着,或许是谁家的信使迷了路,于是挥挥手,让那鸟儿离去。

然而那鸟儿却是固执异常,无论如何都不肯飞离,始终围绕在他身边,啾啾不止,甚至想要落在他身上。

于是亦如空只能将它抓在手中,拆下它脚上的信。

见他拆下信简,那鸟儿这才抖抖羽毛,拍拍翅膀飞离。

亦如空没想到,这信,竟真是寄给他的。

初来此地,谁会传信给自己?

亦如空看着纸条上的文字。

“竑昏集市明夜开市,道友所寻之物,或在其间,切记,独自前往。”

这竑昏集市,在来神冲的路上时,亦如空曾经听闻过一回,是在翘枝与何云迢的一次闲谈之中。

翘枝问起何云迢,问他可知神冲都城有一集市,其中人修妖物聚集,什么新奇之物都卖,连仙丹都能买到。

何云迢思索回忆一阵,说似乎听闻过,叫竑昏集市,只在都城传说中隐约有闻,估计乾沧城中之人,知晓的也没有几个,问翘枝是从何得知的。

翘枝默然片刻,只说是从前认识一个朋友,从那位朋友口中听来的。

竑昏集市。

亦如空默念着这个名字,猜不到谁会给自己递消息,也不知消息是否可靠,但无论是真是假,去看看总不会错。

纸条后面还有一行小字,写着个简要的地点方向:西市郊外,向西十里。

亦如空不知西市何在,好在何云迢那重金购置的地图还在他手中。

他循着地图上的方位,赶在天黑之前,黄昏之际,抵达了纸条上所说西市郊外。

到了向西十里外,却并未看见什么集市,只瞧见一片乱石荒地,还有几座荒坟。

自南魍洲出发时,还只是初春,如今已是盛夏末尾,白日里太阳毒辣得很,那些石头被烈日炙烤过,此刻犹在散发余温。

亦如空立在乱石间,正在想着自己是不是被谁戏弄了,忽然听见一串呼噜声。

他循声而去,在一座坟包后头看见了一个男人。

男人红衣短髭,有一对高耸的颧骨,他竟把坟包当作靠背,正躺在上头呼呼大睡。

男人身前的地面上,用木棍潦草地划出几个字:“困了,睡会,到了叫我。”

亦如空正莫名,忽而听见一声细微悦耳的啁啾声。

他不禁一愣,细看之下,才发现有只鸟儿正窝在男人的领子里,同男人一样呼呼大睡。

鸟儿有着蓝绿相间的羽毛,十分少见,不正是前夜传信给自己的那只?

亦如空脚尖一动,踢过去一粒石子,将男人打醒。

男人噌一声坐起,手上擦着溢出嘴角的口水,眼睛看向亦如空。他领口上的鸟儿受惊飞起,落到坟包顶上立着,冲着亦如空尖啸两声。

“是你送信给我?”

亦如空觉得已经不用问了,但他总得说点什么打破沉默,不然此人这副浑浑噩噩没睡醒的样子,也不知何时能进入正题。

“哦哦哦,是我,正是我。”

男人揉着脸站起身来,上下打量亦如空:“嘶,那画像不是很像啊,不及本人十分之一……蓝蓝,难为你这都能找到,有赏,重重有赏!”

蓝蓝是那鸟儿的名字,听见主人夸奖,骄傲仰头,开心地高鸣一声。

男人嗬嗬一笑:“我不认识你,也没见过你,能寄信给你呢,全靠我这蓝蓝,这灵鸟可了不得,识人相貌那可是一流,一条街上挤满人,它一眼就能找到要找的那个。”

亦如空无心听他吹嘘自己的鸟有多厉害,蹙眉道:“为何找我?”

男人道:“我叫牟通,是做灵药生意的,我猜你会需要我的丹药,这才找上你,道友,怎么称呼?”

牟通一边说着,一边蹲下身去,将放在脚边的一个大包裹展开,摊在地上,里面俱是些瓶瓶罐罐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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