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承舟紧锁的眉头,几乎能夹死一只蚊子。

他那颗被精密公式与严谨逻辑填满的大脑,正以前所未有的强度,抗拒着眼前这片混乱而野蛮的现实。

“沼泽里的泥鳅?”

他低声重复着江卫国的话,语气里的不解与排斥几乎要溢出来,“可泥鳅也会被沼泽里的巨鳄一口吞掉!我们这是在引火烧身!”

江卫国却只是端起那只缺了口的搪瓷杯,将最后一口温热的啤酒一饮而尽。

他浑浊的眼底,倒映着夜市里喧嚣浮华的灯火,神情平静得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

“路工,你说的没错。”

他放下杯子,发出“当”的一声轻响,“但我们现在,既没有**,也没有渔网。想要钓到那条藏在最深处的鱼,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自己也变成一条饵。一条看起来肥美多汁,却带着倒钩的饵。”

他的声音不大,却有一种奇特的镇定人心的力量。

路承舟的呼吸,在不知不觉中平复了些许。

他看着江卫国那张布满风霜的脸,第一次发现,这张脸在羊城喧嚣的夜色下,竟透出一种与这片土地格格不入,却又隐隐能驾驭其上的枭雄气概。

孟山依旧沉默。

他那如铁塔般的身躯纹丝不动,唯有目光,像两道无形的探照灯,冷静地扫过街角的凉茶摊。

那个戴草帽的男人已经收起了报纸,正慢条斯理地喝着一碗颜色深黑的凉茶,仿佛对周遭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然而,孟山知道,那不是漠不关心。

那是毒蛇在发动攻击前,最彻底的蛰伏。

夜市的空气,依旧燥热而喧嚣。

可他们这张小小的方桌周围,气氛却已悄然凝固,仿佛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

网上,牵动着无数贪婪、试探与杀机。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大约一刻钟后,巷口的人群忽然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先前那个瘦高个,此刻正满脸谄媚地领着一个男人,大步流星地向这边走来。

那男人约莫三十出头,身材并不魁梧,甚至有些精瘦。

他穿着一件当时极为时髦的丝质花衬衫,扣子解开了三颗,露出胸口一片黝黑的皮肤和一条若隐现的金链子。

他的头发用发蜡梳得油光锃亮,在灯火下反射着腻人的光。

他走得很慢,步履间却带着一种奇特的压迫感,所过之处,周围的食客竟下意识地为他让开了一条路。

这,就是豪哥。

他的目光,像两柄淬了毒的锥子,第一时间就锁定了江卫国。

那目光里没有街头混混的凶狠,却带着一种审视货物般的冰冷与精明。

“就是你?”

豪哥在桌前站定,居高临下地开口,声音沙哑,带着一股被烟酒浸透的质感,“想从我这里拿货?”

江卫国没有起身。

他只是缓缓抬起头,脸上依旧挂着那副人畜无害的和善笑容,仿佛在招待一位远道而来的亲戚。

“豪哥是吧?幸会幸会。”

他指了指对面的空位,“坐下说。老板,再加两个菜,一箱啤酒!”

这番不卑不亢的从容,让豪哥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

他原本以为会看到一个点头哈腰、满脸紧张的北方佬,却没想到,对方竟稳坐如山。

他拉开椅子坐下,身后的瘦高个等人立刻像护卫一样,散开站在他身后,将这张桌子与外界彻底隔离开来。

气氛,瞬间剑拔**张。

“老板,看着面生啊。”

豪哥拿起桌上江卫国剩下的半包中华烟,抽出一根,却没有点,只是在指间转动着,“北方来的?”

“小地方来的,不值一提。”

江卫国轻描淡写地应付着,主动拿起酒瓶,给豪哥满满倒上了一杯,“倒是豪哥你,在这片地界,一看就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豪哥的嘴角扯了扯,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少来这套。说吧,要多少货?”

江卫国伸出两根手指。

“两百条‘万宝路’,两百条‘希尔顿’。我先试试水。”

“四百条?”

豪哥的瞳孔微微一缩。

这个数量,已经远远超出了普通倒爷的范畴。

这绝对是一笔大生意。

他盯着江卫国,眼神变得锐利起来:“老板,你这可不是试试水,是想把珠江给抽干啊。这么大的量,你吃得下吗?”

“钱,不是问题。”

江卫国说得云淡风轻,却自有一股千钧之力,“问题是,你的货,保真吗?你的路,够稳吗?”

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那双浑浊的老眼在这一刻精光迸射。

“我这个人,做生意只有一个原则。求财,不求气,我不想有任何麻烦。”

路承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完全听不懂这场对话里暗藏的机锋,却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在言语交锋下涌动的、致命的暗流。

豪哥沉默了。

他将那根烟凑到鼻尖闻了闻,似乎在衡量江卫国的实力与底细。

半晌,他笑了。

“有意思。”

他将烟往桌上一丢,“看来你不是过江的鲫鱼,是条龙。好,这生意,我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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