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雪还是第一次踏进学校的大礼堂。
高挑的金属穹顶看上去华丽得过分,立体音响环绕式分布,舞台上的灯光也专业得仿若是电视台的演播厅。台上到台下一水的高级配置,无一不彰显着附中雄厚的财力。
平时,这里总是被学生会、社团、艺术团轮番占据,像丛雪这种一心读书,从来不参加活动的“边缘学生”,几乎不会踏足半步。
她今天本不打算来的,可中午林以文支支吾吾了好半天,才告诉她,今天的艺术节汇演里有一首现代诗朗诵,是他写的稿子。如果她有空,可以来听一听。
丛雪张了张嘴,拒绝的话怎么也没能说出口。
林以文虽然是个男生,却是她在这所学校里最接近“朋友”的人。
他们联系得不算紧密,偶尔一起上课,隔三差五搭伴吃个饭,聊的最多的也是学习。
林以文是个很矛盾的人。他一方面因为自己“借读生”的身份,自觉在这所学校里格格不入;另一方面,又倨傲地看不上那些出身优渥的本校生。
他执着地认为他们都是靠着家里的钱和势,才能从小就享受南城最顶级的教育资源。
这种自卑又自傲的别扭在心底持续发酵,竟也化作了创作的燃料,支撑着他一篇又一篇地写作。
丛雪曾经在校报上读到过他的文章,笔锋犀利,观点激烈,带着些愤世嫉俗的孤傲,又不乏少年人的才气和敏感,不愧是拿过作文大赛金奖的人。
丛雪不想扫他的兴,当即点头,说她一定去。
此刻,她坐在观众席最偏僻的一角,侧靠着冰凉的金属栏杆,膝头摊着一本数学参考书。
丛雪只顾埋头做题,压根没意识到,周围半径两米之内都没有人落坐。原因则是因为正前方就是个巨大的舞台音响,不仅震耳欲聋,等下还要被遮掉半个视野。
礼堂渐渐热闹起来,丛雪从习题上抬起脸,特意摸了摸口袋里的钢笔,确认它还在。
她刚刚专程回了一趟教室,想先把钢笔放回去,却发现教室的门锁了。
只好揣着它来到了现场。
余光里,一道眼熟的身影匆匆闪过——是林以文。
他提着一个纸袋,沿着她胳膊外侧的这条过道朝后台的方向走。
“林以文——”丛雪轻声唤了一声。
现场太吵了,他没听见。
丛雪把参考书留在座位上占位置,起身追了过去。
隔着很远,她就听到一串悦耳的说话声。那声音娇滴滴的,像晃动的银铃,穿透力极强。
丛雪悄悄扒开后台布帘的一角,只见林以文正站在一个女孩子跟前,有些局促地低着头,双手捧过去一个纸袋。
女孩长得非常漂亮,即使身处嘈杂的后台,周围尽是学校里最出挑的文艺分子,她依然光彩夺目到令其他人黯然失色。
丛雪认了出来,那个女生是宋恩让——重点班的学生,师大附中有名的风云人物。
她之所以会知道宋恩让,是因为她经常来找方屿青。
宋恩让总是会趁着大课间的时候过来,站在他们教室门口,一手扒着门框,漂亮的脑袋探进来,朝方屿青的座位上打量。
班上有男生注意到她的小动作,起哄声此起彼伏地响起:“呦,宋恩让,又来找你家青青啦!”
讨得宋恩让一枚娇嗔的白眼。
有时候方屿青不在,她会冲丛雪招招手:“诶,方屿青同桌,麻烦你过来一下。”
她总是有一堆东西要捎给他。
有时是包装精美的小零食,有时是一杯奶茶,也有时候,会提一些特殊的要求,比如,让丛雪把方屿青的数学卷子偷偷拿过来,给她看一眼。
全校几乎没人不知道,她和方屿青的关系极好,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
丛雪自然也知道。
此刻,宋恩让接过林以文手里的袋子,轻巧地扫了一眼,笑容很甜:“以文,谢谢你的奶茶。”
林以文抿紧了嘴,似乎想说一句“不客气”,但墨迹了半天又什么都没说出来,只低低地“嗯”了一声,低着头从侧门跑了。
丛雪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副拘谨模样。
宋恩让目送着他走远,提着奶茶的手腕一顿,随手转给旁边的女生:“喏,给你喝吧。”
女孩乐呵呵地接过来:“你不要啊?”
“最近胖了两斤,喝不了这种糖水炸弹。”宋恩让收了笑,一屁股坐进化妆椅里,对着镜子继续上妆。
“刚刚那是谁啊?”女孩喝着奶茶,一脸八卦。
“他么——”
宋恩让贴完一侧假睫毛,对着镜子眨了眨眼,云淡风轻地说:“我爸公司赞助的学生,挺会写点酸诗什么的。前阵子广播站不是断粮了么,找他约了几次稿,就熟了。”
“长得还行啊,就是看着有点呆。”
“那不是呆,那是穷酸!”宋恩让好笑地睨了她一眼,语气满是不屑,“我爸公司去年搞了个项目,拓展语文教育市场,正愁找不到宣传的由头,让他赶上了,算是走了大运。”
“这种穷小子还给你买奶茶?照我说啊,八成是看上你了。”
宋恩让“嘶”了一声,有点嫌弃:“少给我造谣。”
“嘿嘿,他就算喜欢也没戏的。毕竟,咱们宋校花心里早就有人了呀!”
“……谁啊?”宋恩让眼睫轻轻颤了颤。
“还能有谁?”女孩兴奋得连声音都拔高了一个调,“当然是咱们附中的门面——方屿青呗!”
宋恩让羞涩地垂下眼:“别瞎说……我和屿青就是朋友。”
“这所学校里,只有你一个女生能亲昵地称呼他‘屿青’诶,还只是朋友?”
女孩满脸的不相信,八卦之情几乎要从眼睛里溢出来:“上学期期末考试前,你不是连着一个月都去他家补习么?方屿青是谁,哪会随随便便给人开小灶的,还不是为了和你分到一个班去!你看你上次期末,考得多好哇,直接就进了重点班。只可惜,他居然没考好,白白去了平行班。你俩这对金童玉女就这样失之交臂了,唉,不知有多少人替你们遗憾喔!”
宋恩让笑得花枝乱颤,轻轻一拳捶在她肩上:“行了,快换衣服去吧你!还有啊——以后少在屿青面前提‘平行班’几个字,他会不高兴的。”
“好好好,听你的——”
丛雪躲在帘子后面,一不小心听了个全程,心中滋味复杂难言。
她抬起头,望着幕布缝隙里透出来的光,默默地想:方屿青那样的人,真的会因为去平行班而不高兴么?
*
丛雪沉默地走回座位上,意外地发现,林以文就坐在她旁边。
扫了眼周围,除了这么个风水欠佳的宝地,的确也没什么其他空位可选了。
林以文见她过来,神色平静地打了声招呼。丛雪点点头,走过去坐下,什么也没问。
演出很快开始,灯光熄灭,礼堂陷入昏暗,没法再继续做题,丛雪不得不抬起头,看向舞台。
光影在她的眼眶里迅速流动,像无声的潮汐,一波又一波涌过来,舔舐着有些落寞的心岸。几个节目过去了,丛雪恍若未觉,就这么怔怔地坐着,发一场持续了很久的呆。
直到前方的音响突然爆炸一般响起,重重的鼓点声棒槌似的砸在她的脑壳上,丛雪才回过神来。
舞台上正在上演一只女团舞。
台上站了一排漂亮美少女,宋恩让是领舞,站在正中的C位。她穿着一身粉色修身百褶裙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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