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璋不肯起来,说道:“殿下,在北疆您愿意屈尊降贵当我手底下的兵,是您和陛下给我霍璋脸面。但进了盛都,您就是金枝玉叶的公主殿下,万不能再像从前跟在我身边当个小小副将,这成何体统!”

“将军您先起来!”周昭脱出而出道,“我答应您就是了,我这次回来就是跟父皇请罪的。”

霍璋不肯让周昭来扶,站起身道:“请罪谈不上吧,陛下那么宠爱殿下。”

周昭不好意思道:“您又不是没见过当年父皇送到北疆的信。”

霍璋显然也是想到了那段夹在中间难做人的日子,干笑两声,问道:“殿下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

“见过父皇母后之后,我想去苍界山看看师父再做打算。”周昭尚未从两个月前江梅棠突然病逝的打击里走出来,提起苍界山难免消沉。

霍璋劝慰道:“臣多年前与国师有过一面之缘,国师病体孱弱,却教出您跟黎国的谢景殿下两位少年英才,也算功德无量了。”

提起长淮,周昭想到他是那么喜爱师父的一个人,所受打击想来不比她小,不由感叹道:“可惜师父去时,我跟长淮都不在身边。”

霍璋不善言谈,再多安慰的话也没得说了,只好岔开话题道:“殿下,燕飞他们那边打算怎么办?”

一说起这个周昭就头痛,虽然当时事态紧急,迫不得已才换了个假身份潜入军营报信。但说一千道一万,欺骗就是欺骗,这让她如何说出口......

周昭面露难色,说话间正好燕飞跟赵六子勾肩搭背走进来。

他俩一身水汽,军装半挂在肩膀上,口中胡乱交待些不入流的小调,活像两个地痞流氓。见霍璋还没走,立马夹着尾巴规矩许多,擦了把脸上的水珠子,老老实实唤道:“将军。”

霍璋这回没骂,只是说:“出了这个门,别说是我的兵。”

燕飞向周昭投去求救的眼神,霍璋心如明镜,冷不丁道:“看什么看,那是公主殿下。”

“公、公……”

“你他娘的瞎叫什么!公主!”霍璋气不打一处来。

“公主殿下!”燕飞二人终于憋出了个响屁。

“将军——”

周昭万万没想到霍璋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说出来了,尴尬地站在原地,霍璋倒是不遮掩,继续道:“说了是公主殿下还敢看!我们大周的公主殿下心系百姓,不远万里来到北疆,就是为了救你们这帮小兔崽子。”

“将、将军!”周昭面色透红,眼神哀求,在人前喜怒不形于色的功夫显然还没练到家。

霍璋终于不再说了,将目瞪口呆的燕飞跟赵六子揪住后领带出去。

进宫路上,燕飞还是不敢相信日日跟他们厮混在一起的祝鸢,就是那位只活在想象里的明鸢殿下。

“六子,我越想越不对劲,明鸢殿下就算胆子再大,也不至于从盛都一口气跑到北疆来吧?”

赵六子头脑简单,霍璋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反驳道:“公主怎么了?反正是咱好兄弟就够了呗。”

燕飞恨铁不成钢,低声骂道:“我说六子,你是不是脑子缺根筋?阿鸢是咱好兄弟,那公主殿下能是咱好兄弟吗!你配吗!”

“我不配,难道你配?”

“......我也不配。”燕飞兴致恹恹,一路都没什么话。

周昭早他们一步进宫,一是没想好怎么面对昔日好友,二是皇后两年未见周昭想念得紧,派人来驿馆催了几回。

周昭怕自己一身沙场血气,特意先绕道回的昭阳殿,想沐浴完再去见皇后。谁料她悄莫声翻墙进来,却被流筝抓个正着。

“公主殿下!您可算回来了!”流筝一见面就哭,周昭忙捂住她的嘴,低声道:“流筝姐姐,不是说好不要声张吗?嘘!你小点声哭。”

“皇儿长本事了,都会翻墙了。”

周昭听着这声儿,没说一句话先酸了鼻子,双膝一软跪地叩首道:“母后!儿臣……儿臣回来了。”

皇后仍是两年前雍容华贵的模样,但周昭眼尖,远远一眼便看到她眼尾新添了几条细纹。

皇后身边跟着个不算很高的少年,周昭瞧着眼熟,却未来得及细看,皇后将她揽进怀里,声音哽咽道:“昭儿,快让母后好好看看你。”

“脏,母后,我这一身脏得很。”周昭躲闪不及。

皇后拉了周昭的手站起来,嗔道:“母后生出来的孩子,脏怕什么。”她细细打量着周昭,又低头拭泪,“长高了,也瘦了。”

周昭故意逗皇后开心,说道:“比澈哥哥高了吗?”

皇后亲昵地刮了刮周昭鼻梁:“你这妮子,还记得有个澈哥哥。等你见了他,比比就知道了。”

周昭破涕为笑,终于腾出空儿来看旁边站着的那个少年。少年不待她相询,便甜甜笑道:“昭姐姐,许久不见了。”

皇后拉着周昭的手,笑说:“昭儿,还认得这是谁吗?”

周昭一听他说话便认出来了,问候道:“是折杞啊,模样长变了许多,我都认不出了。”

折杞当年像个地里刚拔出来嫩生生的小白萝卜,周昭见他不是在哭就是被欺负,如今不但长高许多,气质也变了个样儿。

皇后假意斥她:“你这丫头一跑就是两年,母后也快认不出你了。这两年多亏折杞这孩子有心,常来宫里陪着母后说话,你二哥走得早,你又……”

皇后提到伤心事,轻轻叹了口气。折杞温顺地站在旁边,体贴道:“皇娘娘,昭姐姐刚回来,折杞就不打扰你们说话,先回去了。”

“去罢。”

母女俩相携往昭阳殿去,一路上又说了不少体己话。末了皇后嘱咐她,待会儿一定要先去承乾殿看看宣庆帝。

“昭儿,你父皇当年虽然话得重,但这两年记挂着你呐。他是皇帝,你得先好好认错,知道吗?”

“母后,儿臣记下了。”周昭拉着皇后撒娇,皇后心里高兴,又吩咐流筝多准备几套衣裙,“换了这身衣裳再去,免得你父皇看了又生气。”

周昭去承乾殿的路上心里忐忑,几欲退缩,半道上碰见来寻她的周澈。

安宁王周澈比她只大两岁,身子弱常年养在深宫,不像周昭另外两位哥哥驻守边关。去年封王宣庆帝赐了周澈“安宁”二字,也是希望他安康长乐。

周澈跟周昭走在一起,二人愈发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也说周昭长高许多。

“澈哥哥,父皇会跟我和好吗?”

“傻丫头。”周澈笑起来如沐春风,“父女哪有隔夜仇,父皇也是担心你。”

周昭趁机告状道:“父皇还说不认我这个女儿呢。”

周昭说完这有些撒娇意味的话,浑身上下十分不得劲地抖了抖,像是要把那层鸡皮疙瘩给抖下去。

她在关外吃了两年风雪,男人堆里滚着,一边打仗一边长大,乍一见至亲,冷硬的盔甲底下又不由自主地生出些陌生的少女情怀,让周昭十分的不适应。

但仔细一想,周昭也才刚满十七。

周澈像小时候那样摸了摸周昭的脑袋,无奈笑道:“你这丫头……前面就是承乾殿,我在外面等你。”

周昭不情不愿,一步三回头进了承乾殿,心里七上八下,轻声唤道:“父皇,儿臣回来了。”

宣庆帝嗯了一声,看着周昭半晌,说道:“平安回来就好。”

周昭跪下道:“父皇,儿臣当年有错。”

没有想象中的大发雷霆,或是责难惩罚。

宣庆帝从台阶走下来,亲自扶起周昭道:“霍璋在信中都跟朕说了,此次晋川大捷,皇儿功不可没。”

周昭不敢应承,摇头道:“功劳全在北疆将士,儿臣只是尽微薄之力。”

宣庆帝满意点头道:“皇儿既有救世之心,又有救世之能,朕心甚慰。”

他拉着周昭的手,二人一步步走上龙椅,说道:“这个位子,天下人都想要,却不好坐。衡儿走后,朕一下子老了很多,愈发力不从心。如今见你们一个个都很争气,周家江山不至于没落,朕心里高兴。”

周昭心里发堵,她从前待在苍界山虽然学了诸多本事,但都如束高阁,纸上谈兵。

如今出去两年,见过堆成山的死人,尝过混着沙的白粥,看过白发苍苍举家南迁的老人,才真切体会到了这些年流年不利,国家艰难。

若从前宣庆帝跟她说这些,周昭不一定能有现在感同身受,但她也有些自个儿的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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