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酬褪袍脱冠,跪在太夫人面前。
谢家世代忠良,戍守边郡,杀敌攘外。谢天酬一次御敌,不慎重伤椎骨,自愿卸任,自边郡回了玉京城。
“杀敌无数英勇无畏的将军,竟容后宅妇人兴风作浪,戕害后嗣,你知不知罪。”老太太斥道。
谢天酬似有迷茫,“请母亲明示。”
跟她老人家装糊涂是吧。
太夫人问:“你可知苑儿给楠儿换皮一事。”
“儿知。”
“你竟容忍安氏如此虐待继女,楠儿是你的女儿,苑儿就不是么。”老太太痛心疾首,起身逼问:“你知你却不阻?康氏健在时,你夫妻躞蹀情深,爱妻仙逝续弦纳妾,便彻底忘了发妻恩情么。”
老太太激动地猛戳手杖,“即便安氏再如何得你心,你怎能忍心看苑儿不服麻沸散被生生割皮。”
谢天酬有些怔然:“未用麻沸散,生生割皮?”
“这个你不知?”太夫人心底叹息,自然是安氏刻意瞒下。
将军摇头,“不,不会的,三姑娘中元节不慎遭焚,灼伤了背,二姑娘自愿给三妹换皮,安氏与儿提起。儿子是觉不妥,然二姑娘坚持……”
“坚持?她如何坚持你瞧见了?”
将军讷讷垂首。
“我问你,自我去佛门静修,你去看过苑儿几次。”
“四次。”将军记得清楚。
老太太气笑了,“我走了四载有余,你唯去瞧你失恃的女儿四次。你可对得起康氏仙灵,不怕聂儿魂归,怪你苛待他打小珍爱的妹妹么。”
太夫人又问:“这些年二丫头受了多少罪多少罚,你可清楚。”
将军:“安氏执掌中馈,自有约束管教儿女之责,二姑娘年岁尚小,难免犯错,教引女儿乃分内之事。”
“我不听那些冠冕堂皇之言……”老太太厉声打断。
“……儿子知错,请母亲降罚。”谢天酬叩首。
“后宅不宁,你身为主君难逃其责,我懒得依家规罚你,免得儿女们看你笑话。你滚,莫惹我清净。”
将军离去,梅姑姑端来清心茶,“主子莫气坏了身子,主君已知错,此去定约束安氏,您又坐镇谢宅,二姑娘再不会受委屈。”
“但愿将军还有些良知。”太夫人起伏的胸腔稍稍平复些,端着茶摇头叹息,“吾儿怎会如此糊涂。”
责备了儿子,但太夫人心里亦愧对苑儿,此去经年,她归期不定,谢府中馈已悉数交由安氏,府内下人亦都是安氏的人,自她回府后,自府人口中问不出什么实话。
若要为苑儿伸屈,安氏怕是要被休,届时将军将成玉京笑柄,谢府失主母,三个孩子失母亲,将军那般听安氏的话,定与她闹腾不休。
谢府已失大娘子与嫡长孙,再经不起动荡。先不说将军一把年岁能否再寻到恰当的夫人,即便将军再次续弦,谁又保证新主母品性良善。安红拂是康氏和她双双认可的妾室,贞静慈柔,哪知是擅会做戏的毒妇。
老太太想起幼时的自己,母亲早殁,太傅续弦,男人有了新妻便等同孩子有了后爹,她是在隐忍中长大,暗中受了几多委屈,方得以保全太傅阖府荣誉。老太太愈是共情二姑娘,心里愈是愧疚。
若撑起门庭,须得有人受屈。她决议不走了,一直陪着二姑娘,给孙女寻个好亲,竭力托举她日后每一步走得稳妥顺心。
—
太夫人遣了医师来给二姑娘看冻伤。
梅姑姑道穆医师乃宫中卸任的老御医,先前一直给老太太诊病,医德双馨。
御医看了风长意的手,道无大碍,寒凝血淤所至,施几次艾灸针,配以火罐便可痊愈。
穆医师施治后,风长意肯请医师顺带给蝈蝈瞧瞧鞭伤,并留了上好伤药。
刺猬为蝈蝈上了药,换了新衣,老医师的伤药果然好使,涂上片刻便不怎么疼。
风长意愧疚道:“是我疏忽,白白让你受了皮肉苦,我让兔子多给你做些好吃的。”
蝈蝈抖着独须须说:“主子哪里的话,这点皮外伤小意思,以往酆门山与小精怪掐架哪次不比这次重。其实不怎么疼,我可劲喊显得可怜。”
肩头有血渗出,刺猬拿药棉给人拭擦,蝈蝈嘶一声。
兔子气红了眼,“安氏栽赃陷害还下如此重手,当真可恶。”
蝈蝈却是伤得不轻,他好歹小精怪,本可用寥寥术法抵鞭笞,但同枝苑多了好些抑灵的符篆,甚至需他努力平衡体息,才不至被逼出法身。
青毛鼠也意识到那些符,忧伤道:“主子,我们日后怕是不能随意化出法身,进出同枝苑了。”
兔子点头,“那符好厉害,我甫一进院子便胸闷喘不来气。”
符应是安红拂打天师阁讨的,今日将军府多了不少新面孔,尤其府卫是平日的三倍有余。看来安氏已怀疑她借用玄术,已开启全面戒备。
“尔等四只,近日需低调,莫去同枝苑,见到人尽量避远些。”
青毛鼠自信道:“主子放心,别的本事不行,我们几个逃跑一流,别说几个凡夫俗子,豹子精追我,都给它溜蒙圈。”
风长意:看来这小四只打酆门山过得不容易啊,都练出狂飙技能了。
不对……风长意点点刺猬头,“兔子擅跑,青毛鼠练就无影腿,蝈蝈会飞,你咋地跑?”
刺猬旋即缩成个球,围着几人脚边旋风式扫圈,“我会滚。”
风长意:“……行了,看得眼晕。”
晚膳罢,风长意催动镜符,窥视同枝苑,却遭那头的符阵反噬,符箓两息既灭,若再坚持得耗损精血,谢苑的身子骨好不容易被她养出些精气,绝不能再失。
安红拂狡黠,是个宅斗人物,为了能顺利给谢苑复仇,需知己知彼的好。风长意灵台一闪。
冷月高悬,天幕低垂,万籁俱寂的夜,风长意吹响李念留予她的羽哨。
竟是婉转悦耳的鸟啼声。
不过片刻,一道淡淡银芒划破悬月,湿哒哒的一只鸟儿落在她寝舍窗前,鸟儿舒展羽翼进屋,落地是湿哒哒的小公子。
“娘娘娘子你叫我。”少年郎形貌狼狈,衣衫穿得歪斜,但一双圆目熠光,活像被主子遗忘许久,却倏然忆起随手召来的小奶狗。
风长意看呆了。
李念抹一把面上的水珠,“啊,我和我爹正在泡冷泉。”
“……倒也不必这么急。”风长意赔笑,吩咐多搬了个火炉,给小公子烘衣裳。
李念褪了外袍,兔子帮忙烘烤,他则化出顺过来的龙井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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