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舟眼神晦暗:“谁告诉你的?”

镜妖答非所问,说道:“同样是妖,大人却帮着人残杀同类,我真为大人感到羞耻。”

“用不着你费心羞耻,”周昭转向镜妖,“妖主大人心善,自然有人供他如神佛。”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低笑,周昭一时嘴快,面不改色转移话题道:“我且问你,魇鬼怎么找上你的。”

周昭回忆起昨夜幻境中听到的那个泼皮声音,是魇鬼没错。原来渡舟昨夜进宫晚了些,是去抓魇鬼。

镜妖指尖绕着发丝道:“魇鬼是谁?不认识。嘻嘻,兴许他也跟小皇帝一样,看我长得漂亮呢。”

不像装的。

周昭眉心微蹙,渡舟道:“她不敢说谎。”

“魇鬼关在哪?我想见他。”

上官合了扇子,说道:“昨夜抓了魇鬼,救下贺金牙,不是又把魇鬼给放了吗?”他看了眼渡舟,声量渐弱。

他们前脚迈出诏狱,身后便传来镜妖的缥缈歌声。她一边踮着脚尖起舞,一边唱着不知名的小曲儿。

“......小娃娃,过家家。掉河里,淹死啦。”

“魇鬼愁,疟鬼哭,剩下魍魉不说话。小娃娃,捡石头,分给你我变疙瘩……”

牢房只剩下镜妖和一堆破破烂烂的镜子,她口中小调未停:“……我不要,你收下,槐树人头笑哈哈……”

“哈哈哈哈!槐树人头笑哈哈……”

镜妖案告一段落,原来凶手就是贵妃身边的婢女。那婢女本就是妖物所化,却妄想一步登天,贵妃不幸遇害,天子下令诛杀妖邪。

陆轻苹捉妖有功,办案神速,升至禁军总督,主管皇城兵权调度。国师沈云起从旁协助办案有功,特赏良田百亩,房宅数间。

这些事儿就像一阵风从皇城飘向大街小巷,成为了九洲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皇城里的风微妙地转了方向,听说陆轻苹没有接受皇帝赏的宅院,还住在自己的旧所。

但那处地方太小,上门拜访之人又太多,没两天就被踩塌了门槛,陆轻苹干脆闭门谢客,又养病去了。

对外宣称抱病的陆大人,却悄莫声地差人递给周昭一封信。周昭并不奇怪陆轻苹来找自己,她按信上所说到了茶楼,陆轻苹早已在窗边落座。

周昭除了斗笠,道:“陆大人,好久不见。”

陆轻苹看她的眼神有几分古怪,不无刻薄道:“你们牵机营的人,出门都要乔装打扮一番才敢见人吗?”

周昭摇头道:“大人误会了,我不是牵机营的人。”

“我亲眼所见,你跟牵机营那位……”

周昭假意咳了一声,避重就轻道:“我只是借住……”

陆轻苹皱眉道:“去那种地方借住?”

“对啊,陆大人有更好的地方?我看圣上要赏你那处宅院不错,不如大人收下借我住两天,感激不尽。”

陆轻苹表情略微扭曲,似是没想到周昭如此大言不惭。他喝了口茶,状似不经意道:“那日幻境中有个叫阿鸢的,你也叫这个名字,巧不巧。”

“巧。”周昭坦然道,“天下同名之人常有。”

陆轻苹笑说:“确实。”

他不再追问,切回正题:“我还欠你一件事,是什么?”

“大人果然言而有信。”周昭端着茶盏却不喝,在手中把玩几下,抬眸道,“我希望大人帮我个忙儿。”

陆轻苹示意她说,周昭道:“大人官至总督,眼下又是圣上身边的红人,从四库里‘借’一份国史出来,应当不难吧?”

虽然周昭说的是借,但其实是要他偷摸着拿出来。

四库是宣朝珍藏皇家文集之所,为此设有专门的管库官员。这本来也没什么,文墨乃天下人共有,所以借借出出常有。

但有一列书是万万不会外借的,那就是国史。

每朝每代都有专门记录国历的史官,朱笔一旦落下不可更改不可销毁,哪怕是皇帝也没有权力涂改。不过话虽如此,总有应对之法。只要严加管控国史流通范围,不就没人知道写了什么吗?

皇帝也会有小心思,谁不希望自己在史册中位列千古明君一栏,而不是遗臭万年的昏君。

这种情况虽然有,但一般没有皇帝敢明目张胆地把无道昏君改写成勤政明君。

因为史书能改,天下悠悠众口却难堵。所以就算是改,都只敢改改细节,大体评价不会偏。

陆轻苹放下茶盏,道:“国史非管库腰牌不能开,你倒是给我出了个难题。”

跟陆轻苹这种人打交道,虽然得常常自惭形秽自我反省,品德是否高尚言行是否得体云云,但有两点很好:话少,不好奇。

周昭接话道:“这样,我原本不知道。”

陆轻苹也不问她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想了想又道:“国史那么多,你要看哪一朝?”

“大人觉得呢?”

陆轻苹看向窗外道:“史书未必能全信,你费了这么大心思,不如问问牵机营那位。”

周昭记忆有损,从一开始她就是奔着皇宫里的那本史书去的。她不信渡舟,压根没想过问他。

周昭终于喝了口茶,略苦,她道:“我只问一句,这个忙,大人肯不肯帮?”

陆轻苹收回目光,注视着周昭,“我也只说一句,前尘往事,太过执着反而不好。”

“劳大人费心。”

“等我消息。”

贺家在护城河朝西面儿走不远,贺金牙半靠在软椅上,屋内烧着炭,他还是裹得比其他人多些。

虽然瘦了些,身体倒没受什么大伤。只是被魇鬼附身多日伤了元气,要在家中好生静养些日子。

周昭坐在他对面,贺金牙说起自己这几月的遭遇,就像梦里看花说不真切,什么也记不得,但话还是很多,絮絮叨叨跟周昭讲了许久。

“也不全是忘了……”贺金牙沉吟道,“那鬼似乎在九洲城找什么东西……”

周昭端茶的手微顿,问:“大人还记得找什么吗?”

贺金牙用手敲了几下脑袋,说道:“想不清楚,这儿疼。”

周昭出声宽慰道:“那便不想了,没什么紧要的。”

二人又闲聊了阵子,贺金牙将周昭细细打量许久,才饮了口热茶道:“丫头,我咋觉得还是你从前的模样顺眼些。”

周昭这阵子装傻扮笑多了,如今让她真笑反而笑不出,不尴不尬的弧度咧在唇边,像哭似的丧气。

贺金牙解释道:“现在好看是好看,但总觉着你这张脸过得不大顺心。”

周昭眸光清亮,说道:“大人还当我是从前就好。”

周昭今日来看贺金牙,思来想去还是没有易容。她就这么一个亲近些的人,再往脸上套一副假壳子实在没劲。只说自己从前身上被下了禁制,容貌有变,如今都想起来了,才换回这么个全乎人来。

若是从前,贺金牙必然会打破砂锅问到底。但经过魇鬼这么一遭,心态也变了许多。

“你还叫我一声大人,那就是没变。”贺金牙点点头,意味深长道,“丫头,我捡回一条命,想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别怪我多嘴。”

“您说。”

“从前我总想要升官儿想要发财,还想破案子想抓罪犯,但最近我想通了,人这辈子,说没就没。”贺金牙看着周昭道,“生死之外,无大事。”

若是不想生呢?

周昭沉默片刻,将这句话又咽回肚子里。

从贺家出来,远远地就见着一人撑着伞,站在一棵歪脖子树底下。

江边风大,雪粒子被吹得直往眼睛里钻。

周昭站着不动,那人便撑着伞走过来。

渡舟披着件广袖流云暗纹大氅,发丝用木簪随意束了,走起路来散漫却不轻佻。

他默不作声地将伞骨塞到周昭手心里,解了大氅照例披在周昭肩头,将人从头到脚裹得只露出一张素白的脸来,才又接过伞。

“殿下穿得这样少,旁人见了,还当我牵机营穷到如此地步,连过冬的衣裳都没有了。”

渡舟语气温和,全无责怪之意,但落在周昭耳中却觉得像回到从前,这人也这般拐着弯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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