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离浑身发抖,冲过去捶打桃金宝的背,男人回手一推,她的头不知撞到哪,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桃金宝不见人影。

若不是满地铜钱,沈离会以为是自己发了场噩梦。

沈离抬头看了看天色,已是傍晚。

第二天了。

她整整躺了一天一夜。

沈离摸了摸后脑勺。

“嘶!”

起了个大包,她眯起眼。

昨晚失去意识后发生了什么,她完全不知道。

地上的铜钱桃金宝也没有拿走。

“喵喵喵!!!”

“喵喵?”

这声猫叫的一点也不可爱,甚至有点难听,像春天湖里的水鸭子,粗哑低沉,却莫名让她感到安心。

沈离不知。

她昏迷时,有个毛茸茸的脑袋在床边拱来拱去。

沈离心中又暖又熨帖。

“谢谢你陪在我身边,喵喵。”

忽然觉得不对,小猫怎么将她搬上床?

莫非是桃金宝......

沈离脸上露出厌恶,转念一想,估计是怕自己死了,背上官司,又许是怕自己以后没有钱罐子可以用。

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好心!

谢无羁目光冷悒,他想到了昨晚桃金宝的样子不太对劲...忽然一只小手落在他脖颈上胡乱地揉,他浑身抖了下。

又来了!

沈离抚摸小猫暖烘烘的毛,“怎么总是觉得你身上有种老干部的气质,苦大仇深的。”

谢无羁:“......”

狸猫肥嘟嘟的胖脸有些扭曲,却也没动,任由她折腾。

沈离眨眨眼,有些意外。

小猫扭过身子,屁股对着她,生胖气,像个三角饭团。

“噗...”沈离没忍住。

猫身僵住,爪子在泥巴地里划拉开一道深痕。

“对了!”沈离脸色严肃。

狸猫扭过头,仿佛刚刚的别扭不曾存在。

见她脸色凝重,猫爪无意识搭上床沿。

沈离想到原主的娘,这部分记忆,她半点也无,只有断断续续几个片段,按理来说,小桃杳那时已是记事的年纪,为何她脑子里关于这段的回忆是空白的?

极有可能正真的桃杳选择了遗忘。

可是,为何要遗忘?

只有痛苦与伤害才会想要忘记。

有怨才有结,有因方有果。

只有知道了全部,才会解开浣衣楼水缸的秘密,亦或许能找到百岁灯的踪迹,找到出秘境的路!

“喵喵,你知道我娘的墓碑在哪儿吗!?”

......

山间一片竹林。

泉幽水碧,不闻人语。

沈离拨开草木植被,狸猫紧跟在侧。

谢无羁始终注意着沈离,她的状态不对,脚下路途崎岖,少女目光直挺挺,好几次差点摔倒,都感知不到。

他们在阴凉的土坡边找到个无字的圆碑。

这里与旁的明显不同,一看便是有人整理过,碑墓前还放着新鲜的花。

“......”

沈离脑子很混乱,这样娇艳欲滴的花不过几日就会枯萎,明显是新换上的。

不是她,也不可能是原主。

那又会是谁?

她绕着墓碑绕一圈,什么都没有,脑子里也没有多出其它记忆。

沈离急的脸色发白,额间也浮出薄汗。

谢无羁上前两步。

“喵。”

每次猫叫都会唤起她的注意力。

这一回

少女充耳不闻。

沈离不死心,趴在地上仔细摸索,在墓碑旁发现某处明显松软的土石。

有被挖开的痕迹!

狸猫走过来,爪子搭在上面按了按,这里被动过!

昨日还是没有的,谢无羁确定。

为了探寻灯芯的下落,他每日都会在附近搜找一番。

狸猫两只小爪子率先开挖,噌噌噌!小山竹晃出残影。

沈离反倒迟疑下来。

她心跳很快。

沈离有种强烈的预感。

这就是她要找的东西!

浣衣楼里那股阴凉如四周蔓延的苔藓,顺着鞋面,透过肌肤,侵入身体。

很快,一个小木盒重现天日。

沈离将其拿出,她的手指很凉,木盒更冷,像另一个世界沾染了死气的器皿。

她的手在抖。

奇怪...

难道是这具身体本能的反应?

细风吻着羽睫,沈离眨了下眼,眼眶不知何时湿润了。

她咬牙。

手指在小环扣上拨动。

‘啪嗒’

盖子打开。

几个褪色的头花,两个幼童戴的平安镯,在阳光绿茵下重现当年的浓艳。

沈离触碰那两个银镯子,上面粗粝不平,却用红线密密缠好,整齐,精细,交织着濡深的爱意,只是红线褪去颜色,变得苍白。

拨开镯子,沈离发现压在最底下,被反复摸得发旧的信纸。

她屏住呼吸,抽出信纸,翻开。

缺失的记忆如这些重见天日的旧物件,潮水般涌现。

木盒跌落。

沈离抱住头,痛苦的呻吟。

信纸飘在地上,写满了歪曲扭八的三个字。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

...

富家千金爱上穷小子,从此与母家断绝来往。

年轻的庄稼汉,没有秀挺英俊的外貌,没有惊才绝艳家世,皮肤也是黝黑,却老实忠厚。

两人不慕富贵,只求朝夕。

一面盖头,一盏红烛,星桥鹊驾,相濡以沫,天上人间。

人人都艳羡这对神仙眷侣,连月老笔尖滴落的墨,都能在宣纸上开出并蒂的莲儿。

可当曼妙绚烂的梦终有一日会终结,又会是怎样的悲怆凄凉?

月有圆缺,蜡炬有泪,春蚕吐尽血丝,合欢残夜凋零,最后只剩满室冷月凉辉,残香金猊。

千金死后,男人就变了一个人,整日疯疯癫癫。

斯人已去,烟水茫茫。

村里人都叹,冤孽。

山里有成片成片的野蔷薇。

云娘一双纤纤玉手,能将那些山间杂碎无状的什物变成竹炉沸汤中沉浮的仙子花,小桃杳特别喜欢饮云娘做的花饮,搭配酸酸甜甜的山楂,夏季炎热快活似神仙。

每次她都抱着一大碗,护食得很,爹来了都不给。

小桃杳蹦蹦跳跳在山脚下,漫山遍野的蔷薇花烧的似火红,她惦记着花饮,心里甜滋滋的。

日头暗了些,响起云娘凄厉的声音,她懵懂抬头,就被一个决然的力道猛地推开。

小桃杳的身体飞了起来,在草坡上滚了好几圈。

痛。

她哭喊着娘,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娘,埋进山里。

后来村里的老人说,天妒红颜。

那一片从未有过泥石流,那一日却有了,正好把云娘埋进去,这就是天注定。

小桃杳哭的死去活来。

不是的,不是的!!!

是她的错啊!!!!!

如果她不吵着出门,娘就不会到后山去。

如果不是为了救她,娘就不会被埋在那样黑的地方,永远都出不来了。

第一次见寡言内敛的爹跟疯了那样,仓皇绝望,横泪哭嚎,双手掘着那片黑硬的土,十个指头都烂了。

她流着眼泪一起挖。

可,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了......

小桃杳被困住了,她无法向前走了。

没有强迫,也不是逃不脱,是她自己,跳进了火坑里。

夜里听到爹的哭声,他眼中复杂的情绪,每次他打自己总是慢了半拍,好像在等着自己逃走。

他是爱她的吧?

可又不能全心全意爱,因为这之中还隔着对娘的思念与不甘。

他太爱娘了!

所以他恨自己,也恨她。

及笄那一天,小桃杳把自己卖给了王妈妈,换来些银两。

那一天阳光灿烂,万里无云。

她内心平静又带着欢喜,爹终于能放下重担了,他会像过去那样...

想到过去。

小桃杳笑了,脏兮兮的脸比银子还亮。

她把银两小心翼翼放在床头,旁边有张皱巴巴的纸,是她在学堂捡别人不要的,她认认真真写的字还是歪歪扭扭。

爹,对不起,爹,你不要难过了,爹,你要好好吃饭,爹,你要照顾好自己

我走了。

...

爹,我也很想娘。

她坐的端正,双目带着稚嫩的明亮,写歪了,她又重新一笔一笔描摹,专注耐心,每写一笔都像是要把过去与未来亏欠的通通都补上。

桃金宝是个软弱无用的人,他对云娘的爱却比青山要高,比碧潭还深。

他的心太小,只能装下云娘。

小桃杳亦是。

她在用自己的方式一心一意爱着自己的家人!

可谁又来爱她呢?

对不起。

她写下最多就是这句。

头不疼了,谜底全部解开,沈离泪流满面。

眼泪落入泥里。

空间震颤,撕裂苍穹,地面浪花那般起伏,万物被拉长,包括时间。

枯叶漫天,草木凋零,万物变成灰白色。

沈离漂浮于空中,飞驰的画面定格在被卖给郑公子那日。

夜深无月,飘飘楼门庭若市,神不知鬼不觉,一辆牛车从后院悄悄驶出。

牛车上有只水缸,被稻草严密的掩盖。

赶车人朝那淬了口,满眼不屑。

一路来到城外土坡旁,再往前便是乱葬岗。

阴风阵阵,鬼影憧憧。

车夫来不及将水缸卸下,见丛林中有无数只红眼怪物正逼近。

他吓得屁滚尿流摔在地上。

定眼看,原来是群野猫。

起初他用棍驱赶,那群黑猫腾空跃起,车夫被咬住咽喉,哀嚎从急促到无声,血飞溅,地上拉出长串梅花。

数十只黑猫重叠,变为一只,狸猫从血雾中走出。

牛车翻倒。

水缸在地上滚了几圈,摔出来一双脏污的小脚,了无生气的耷拉着,另一只绣花鞋已经不知所踪。

狸猫并不是只普通的猫。

它原本就是修炼成精的山怪,不知什么原因被封住了妖丹,阴错阳差变成了人类少女口中的喵喵。

女孩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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