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第八十九章 桃帖破寒霜
第八十九章 桃帖破寒霜
新年已过暗河又恢复了往日的肃杀之气,腊月十五后,暗河总坛的寒潭凝着三尺厚冰,冰面如镜映着铅灰色天穹,潭边毒雾柏的枝桠虬结如鬼爪,每根枝条都挂着寸许长的冰棱,阳光穿透稀薄云层落在上面,折射出冷冽刺骨的光。连空气都似被冻得发脆,吸入肺腑便化作针芒,刺得人喉头发紧。主殿之内,烛火摇曳如鬼火,映着殿中肃杀氛围,蛛影弟子垂手侍立,气息敛得极轻,连呼吸都不敢重半分 —— 只因案头那封刚送达的烫金拜帖,正让暗河的天,隐隐透着风雨欲来的躁动。
那拜帖躺在冰冷的石案中央,是雪月城特有的云纹宣纸,边缘绣着半朵粉桃,针脚细密温润,透着江南水乡的婉约。可落款处 “李寒衣” 三字,笔锋凌厉如剑,力透纸背,又生生透出剑仙的凛冽,与那半朵粉桃形成诡异的和谐,这张拜帖本身就意味着雪月城的底气,或是…… 挑衅。
苏昌河大家长斜倚在主位的玄铁座椅上,玄色衣袍铺陈开来,衣摆上绣着的暗河龙纹在烛火下若隐若现,像是蛰伏的猛兽。他指尖摩挲着拜帖边缘的绣纹,指腹的薄茧与细腻丝线摩擦,发出 “沙沙” 的细微声响。不过片刻,指腹骤然发力,坚韧的宣纸便被捏出几道深深褶皱,紧接着随手一掷,拜帖如断翅的蝶,直直坠向堂下,带着不容忽视的戾气。
“雪月城二城主邀我们三月初三,下关赏桃花?” 他的声音漫不经心,却裹着阎魔掌独有的阴鸷内劲,让殿内烛火猛地摇曳,光影错乱间,更显眼底翻涌的戾气,“我暗河弟子刚战死二百余人,尸骨还埋在西域黄沙里,血都没凉透,这雪月城他们倒好,一封拜帖就想谈‘赏玩’?”
他猛地前倾身体,玄铁座椅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仿佛不堪其重:“是觉得我们暗河好拿捏,还是想借着赏花的由头,打西域商道的主意?” 这句话出口时,殿内温度骤然下降,连身经百战的蛛影弟子都忍不住屏住呼吸,垂下的眼眸中满是敬畏 —— 这位大家长向来疯癫敢为,当年闯唐门暗器阵夺眠龙剑,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如今被雪月城这般 “轻视”,怕是真要动怒了。
堂下三家长老更是大气不敢出,谢家长老捻着花白胡须,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慕雨墨慕家主站在一侧,月白长袍衬得面色愈发沉静,指尖却不自觉地捻着袖中的龙舌草籽;
唯有苏暮雨苏家主,依旧站在殿中偏左的位置,提着那柄标志性的黑伞,露出一双如寒潭般幽深的眼眸,平静地望着眼前一切。
苏暮雨苏家主的指尖微凉,握着伞柄的力道却稳如磐石。他能清晰感受到殿内翻涌的戾气,那是苏昌河独有的气息,带着毁天灭地的决绝,却又奇异地让他觉得安心。暗河上下都说,他苏暮雨是暗河的定海神针,只要他在,再混乱的局面都能稳住。可只有苏暮雨自己知道,他这根 “定海神针”,从来都是向着那道最烈的光生长的 —— 苏昌河,才是暗河真正的烈日。
他想起苏昌河按下功夫带领暗河新一辈的子弟争夺暗河大家长时期的场景。那时他布下暗局,笼络苏家,慕家,谢家年纪尚轻的所有子弟都支持他,被卷入一场内斗身陷重围,刀光剑影中,是苏昌河从天而降,玄色身影如战神,提前修炼阎魔掌争强自己的实力翻飞间,便将敌人尽数击退。那时的苏昌河,眼底带着桀骜的光,像初升的烈日,耀眼得让人不敢直视,却又带着灼人的温度,将他从冰冷绝境中拉了出来。从那时起,苏暮雨就知道,自己心里有一簇花,一簇迎着烈日生存的花,而苏昌河,就是那轮让他甘愿俯首、奋力追随的烈日。
这簇花,在暗河的阴影里悄悄生长,在苏昌河的庇护下愈发坚韧。他见过苏昌河的疯狂,见过他为护暗河弟子,单枪匹马闯敌营,浑身浴血却依旧狂笑不止;也见过他的温柔,见过他深夜为自己掖好被角,动作轻柔得不像杀人不眨眼的暗河大家长。苏昌河的烈,不是鲁莽的暴躁,而是为守护而燃的炽焰;他的狂,不是目中无人的骄傲,而是想让暗河摆脱 “邪魔外道” 枷锁、走向光明的执念。苏暮雨心中的这簇花,便在这炽焰的炙烤与温柔的滋养中,愈发挺拔,愈发坚韧。
就在殿内戾气几乎要冻结空气时,苏暮雨缓缓上前,弯腰拾起那封被掷在地上的拜帖。他的动作很慢,很稳,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人心上,硬生生将紧绷的氛围缓和几分。黑伞的伞尖轻叩地面,发出 “笃” 的一声轻响,石砖上未留半点痕迹,却仿佛敲在每个人心上,让那些紧绷的神经都松了些许。
“大家长息怒。” 他的声音不高,温润如玉,却带着奇异的穿透力,能驱散苏昌河身上翻涌的戾气:“雪月城此举,未必是挑衅。”
他展开拜帖,指尖划过密密麻麻的字迹,目光落在末尾小字上,一字一句念道:“血月教虽灭,西域残孽未除,雪月城需运药材驰援流民,愿借商道一用,另附三成商利,邀暗河共护南北商路,助暗河立正道之名。”
念完,他抬眼望向苏昌河,眼底依旧平静,却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柔和:“他们知道我们的难处。”
暗河的难处,苏昌河知道,苏暮雨更知道。夺回西域商道,暗河付出了惨烈代价,二百余名弟子战死,药材损耗殆尽,兵器采购成本暴涨三倍,连 “炼炉” 学堂里那些孤儿的口粮,都快断了。苏昌河毕生所求的 “暗河光明”,如今正卡在 “无合法资源” 的死局里 —— 没有台面身份,无法与世家正常交易;没有稳定收入,他心心念念的 “彼岸” 组织,不过是镜花水月的空想。
苏暮雨握着拜帖的手指微微收紧,指尖的凉意顺着掌心蔓延,却抵不过心底那簇花被烈日照耀的暖意。他知道,苏昌河此刻的愤怒,不仅是因雪月城的 “轻视”,更是因那些战死的弟子,因暗河的困境。
可他也知道,这封拜帖,是暗河摆脱困境的契机,是走向光明的敲门砖。
堂下长老们悄悄交换眼神,紧绷的肩膀渐渐放松。他们都心知肚明,苏昌河是锋锐疯狂的刀锋,敢闯敢拼,能为暗河杀出一条血路;而苏暮雨是沉稳克制的定海神针,总能在最混乱时稳住阵脚,找到最优出路。有这位苏家主在,再疯狂的计划也不会走上绝路,再凶险的局面也能寻得生机。
“她想要什么?或者说他们雪月城想要什么?” 苏昌河挑眉,掌心气劲让案几边缘裂开一道细微纹路,语气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狂傲,可眼底的戾气,已淡了几分。
苏暮雨走到案前,将拜帖轻轻放在上面,指尖划过 “三成商利” 四个字,声音清晰有力:“借道 + 护商。”
“雪月城要借西域商道运送药材,更需要暗河的情报网与暗杀术,保护南北商路安全 —— 唐门暗器、雷家火器虽威力无穷,却挡不住藏在暗处的劫道势力。” 他抬眼,与苏昌河对视,目光坦诚而坚定,
“而我们,需要雪月城支付的药材,填补西域一战的损耗;需要那三成商利,养活暗河弟子,给炼炉的孩子们买口粮;更需要雪月城的背书,获得正道认可,摆脱‘邪魔外道’的污名。”
他顿了顿,声音放柔些许,带着只有两人能懂的默契:“炼炉的孩子能去雪月城的学堂读书,不必再像我们一样在阴影里挣扎;暗河弟子能光明正大地走在阳光下,不必再躲躲藏藏,这才是大家长一直想要的‘光明’,不是吗?”
苏昌河盯着案头的眠龙剑,剑鞘上的龙纹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冷光。他想起西域战场的惨烈,想起那些弟子浑身是血却依旧死守商道的模样;想起炼炉里那些孩子,穿着破旧衣服却睁着清澈眼睛,问他 “大家长,我们什么时候能不用再躲着太阳”;想起苏暮雨当年在寒潭淬剑时,挡在他身前替他扛下影宗追杀的场景,想起他说 “暗河的路,不能只靠杀戮”。
那些画面在脑海中交织,像一团温暖的火,渐渐融化了心底的寒冰。他知道,苏暮雨说的是对的,这是暗河最好的机会。可骨子里的狂傲,让他不愿轻易低头,哪怕对方是雪月城,是当世剑仙李寒衣。
窗外的寒鸦惊飞,发出几声刺耳鸣叫。苏昌河猛地站起身,眠龙剑出鞘半寸,冰冷的剑气逼得众人后退半步,殿内烛火再次剧烈摇曳。
“去。” 他沉声道,眼底戾气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决绝的光芒,“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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