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半月,三郡就这百里栈道的条款进行多次会商面谈,公孙毓稳坐钓鱼台,勾着宋玲珑贴钱也要参与本次建设,另一边又捧着东海郡狮子大张口,要价越发离奇,夹在中间的姚静夏急得唇生燎泡,入秋后虽凉意浸人,仍团扇不离手,对着舆图挑灯研墨,夜夜勾勒筹谋,誓要寻得两全之策。

谢令仪对此事一概装作不知,日日由公孙毓出面宴请东海郡,绿蚁酒,女儿红更是管饱上阵,哄得贺知闲越发飘飘然,临街当众口不择言,笑广平农夫没见过世面,修个栈道竟似要掏空郡库。

暗卫来报时公孙毓气红了眼,她被谢令仪拘着日日与这老儿虚与委蛇,看他狂悖自大目中无人的模样只恨得牙根直痒,被谢令仪拿书卷敲了敲脑壳:“快了,再且忍忍…”

哪知转机就在午膳,东海郡一行人还在宴席上口吐狂言,嫌这绿蚁味淡,豚鱼多刺,却不料正台中央谢令仪倏然发难,冷了脸色:“既然东海郡瞧不上我们,那一切买卖就此作罢,来人,送客!”

贺知闲等人嘴角的油渍还没擦干净,被这话打得措手不及,下意识去看吴兴郡的位置,哪知那处已是空空如也,他这才想起,姚静夏等人眼见买卖不好做,闷在驿站已是多日不再参加宴席了。

他心下稍安,心知吴兴郡定会与他们东海郡共进退,他们此番一走,再踏足此地,价格定要再翻上两倍才能找足面子。

只是舟车劳顿,再加上此前谢氏诚意极足,贺知闲难得想偷懒卖谢令仪个好处,讪笑道:“谢家主,价格好商量,这栈道报价,就是看在绿蚁酒的份上,我也要让你半厘,不,半分!”

他竖起一根指头,口气夸张到仿佛这半分是从身上割了他们大块肉,叫广平占尽便宜似的:“隧道法和石积法只有我郡方得,谢家主还望三思啊!”

“有多大碗便盛多少饭,我一介妇道人家,目光短浅,实在聘不起诸位,公孙毓,送客。”

前些日子贺知闲当众嘲讽谢令仪的话被她反刺回来,叫余下众人听得哑口无言。

广平郡的人似商量好了一般,随着谢令仪极快从宴厅退去,留下个公孙毓笑面虎一样笑吟吟送他们踏上回程大船。

“世侄留步!”贺知闲挡住公孙毓的脚步,朝驿站方向观望:“怎不见姚家姑娘,我们一道来的,自然要一道回去,且等一等。”

公孙毓脸上这才露出丝真情实意的微笑,只看得贺知闲毛骨悚然:“姚家姐姐呀,她先回去了。”

她朝贺知闲扬了扬手中契书:“广平如今与吴兴郡、琼水郡共谋栈道,吴兴郡、琼水郡出技术,这姚姐姐也是做生意的个中好手,竟说动谢家主提前预付定金,如今带着五船番薯先回郡救急,估摸下个月就能破土动工了,贺老到时可要来观礼啊。”

贺知闲闻听此言,身形剧烈晃动,紧接着就要软倒下去,被身后两人眼疾手快搀扶着上船,远远地,一艘小船破浪而来,船上人着东海郡服饰,远远挥手喊道:“纪家主有令,和谈作废,诸位客卿不必回郡,就地遣散,无谓再回东海。”

“噗——”

贺知闲一口鲜血喷薄而出,船上众人手忙脚乱抬进去医治,公孙毓忙退后半步,转身暗叹侥幸:“幸好抬上他们东海的船了,没死在广平地界儿,阿弥陀佛。”

晚风裹着秋桂钻进谢府垂花门,花厅前悬挂的十二盏羊角灯次第点亮,灯下璎穗和风晃动,将影壁上“表厥宅里”的砖雕映得愈发鲜活。

“毓姐儿这杯,得满上!”谢令珠举着青瓷酒樽,酒液晃出琥珀光,“除却军事要地,这三百里栈道东西互通,往后咱们谢氏的酒酿粮秣盈利,顺着这栈道可再提两成!”

她比着手指,惹得满席哄笑,青雀、红绡等人拍着案几,嚷着要发赏钱,震得案上的荔枝、蜜枣骨碌碌直往碟边跑。

谢令仪眼角还带着未褪的笑意,就见宋叶满熟稔将谢令珠手中清酒换成糖水圆子,登时眼珠红了,就近舀过一调羹翡翠白玉虾,脆生生开口:“大姐姐,孕期不可多甜,吃些虾子再爽口不过。”

“是我没四妹妹细心了。”

宋叶满捂住胸口,带着些许黯然神伤,接过谢令珠手边那碗糖水抿上几口,叹息道:“我长久呆在西陵,终日遭人追杀,又无侍女小厮,实在对照顾人无从去学,是我的错…”

谢令仪瞪圆了眼睛,他这是尽使阴招啊,偏生谢令珠是个心慈的,闻言又就着那碗糖水喝了几口:“阿满,你我至交好友,不值当为这些事伤神的,我喝了便是。”

公孙毓一边应酬席间劝酒,一边留神这边动静,趁人不察在桌下攥住谢令仪的手,附耳道:“收手吧,你斗不过这个狐狸精的!”

酒过三巡,两人好容易脱了席,公孙毓翻身坐在假山石上劝道:“你也莫要心急,那姓宋的既打着珠姐姐闺中密友的旗号,便不涉男女之情,你莫要太过草木皆兵!”

“当真?”

谢令仪喝得面色薄红,实在担心谢令珠被骗,她家大姐姐擅长钻营商道,可一涉情字难免犯糊涂,金算盘也算她的客卿,她真怕到时谢令珠为了她又委屈自己。

“真,真的不能再真!”公孙毓言之凿凿,又说起自己在风月上哪有失过手的,她犯不着为个没影儿的事前来忧心。

“走吧,别愁眉苦脸了!”她从假山上跳下来,勾住谢令仪的脖子就往外院走:“咱们去灵秀楼寻个乐子,今日我做东!”

转过垂花门时,一道墨影立在月洞门下,怀中抱着厚厚一摞图籍,怔怔望着她们,那声“灵秀楼”更是一字不落全落来人耳中,清梧声音很轻,出声时似破碎的蝶翅:“家主,你们去灵秀楼做什么…”

公孙毓瞧瞧清梧骤然失色的脸,又瞧瞧谢令仪缩头缩脑的模样,顿时了悟,松开她,松开手掩面往外走:“啊,眼睛怎么看不到了,喝酒多了就是会瞎哈哈哈哈…”

夜风生凉,拂散鬓边酒气,谢令仪后退半步,不敢直视清梧目光,只觉心间微有愧意。他在灵秀楼也好,慈幼司也罢,总归有个安身之所,若当日自己未鬼迷心窍涉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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