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厅内刀光剑影交迸,相连侧厅亦复唇枪舌剑争执不休。此天灾既令陈郡以北洪涝成患,亦使岭南以南海啸为虐。
月余之前,宋玲珑往琼水借兵,方至其地便知岭南三郡遭灾深重,渔业尽毁,亟需粮秣、伤药以休养生息。彼时广平郡方有兵乱,琼水郡受九璋之礼,遣出海兵两千往援,行至半途而战事已平。谢令仪感念琼水郡仁义,特以五船鸢尾为礼相赠,遣返海兵之后,向岭南三郡特遣信使赍帖相邀,望其至广平共商要事。
首封请柬除琼水郡外,余两郡皆将帖退还,然紧随其后的第二封请柬,却叫三郡再难坐视。盖因广平欲于相邻之陈郡、兰陵、太原三郡修建防线栈道,此防线绵延千里,兼具防洪、通讯、警戒诸般功用,故以重金向岭南三郡求教海上灯塔营建之法,兼询陆地烽火台规制。
起初实力最强之东海郡尚在观望,直至广平抛出三十船伤药、两百船番薯的条件,直击三郡燃眉之需,不过半旬,三郡各遣能言善辩之士至广平共商防线营建之事。
公孙毓挽起广袖,将建策条款一一剖析:“营建此栈,非广平郡商户者,不得参与!”
座下三郡使臣哗然四起,又闻她续道:“纵是广平郡内商户,若力有不逮,亦不得参与。”
东海郡辩士头领乃白须老者贺知闲,闻言晒笑:“小娘子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广平郡不行,外郡亦不行,唤我等来,莫不是戏耍不成?”
却见公孙毓稳坐如松,笑意盈盈抛出第二项条款:“可限岭南三郡与广平郡商户合股建铺,以技艺、财货相扶持,方可参与此栈线营建。”
琼水、东海二郡辩士尚在蹙眉沉吟,吴兴郡辩士姚静夏已察出端倪。她本是吴兴姚氏族人,此番为解郡中危局而来,行事尤为审慎:“敢问公孙先生,此商铺分利之法若何?若以技艺相授,待商铺学得法门,岂非凡事休提?”
公孙毓左拳轻击右掌,恍然笑道:“静夏姐姐果然敏锐。然我等技艺共创,待栈道修成,普天之下岂独广平需此规制?此栈蕴含诸郡治水之术,便是金字招牌,日后财货流水,怕不止北襄境内,便是戎狄、西陵亦要争相求告呢。”
姚静夏面色稍缓,却听公孙毓又抛出诸多苛责条陈:“此栈道五十里一结项,首期先筑三百里,共分六次结算。前百里由参与郡匠人自行修筑,中百里由合股商铺匠人在参与郡指导下共筑,后百里由广平郡匠人独立修筑。三百里栈道需质量划一,竣工后统一结算,若有参差,最终款项据实折半。”
“欺人太甚!”贺知闲猛地击案,虎目圆睁,胸口剧烈起伏,喘息道:“这…这岂不是要学我等防汛之法?世间哪有此等强取豪夺的道理!”
公孙毓不为所动,就着凉茶沾唇,慢悠悠将谢令仪嘱咐的话道出:“贺老言重了。开门皆是生意,岭南人才济济,东海若觉为难,尚有他郡可商。这开凿、立柱、架梁之技,除了东海,我瞧琼水郡亦颇为精熟。您若实在不便,我等绝不强求。”
一旁宋玲珑目露精光,连连颔首:“正是!我阿父说了,只要能与广平结好,赔本买卖亦做。莫说三十船鸢尾,只需十五船,这千里栈道,我琼水郡包了!”
“咳咳咳……”贺知闲指着宋玲珑,气得喘不过气来。本约好同仇敌忾抬价,她这一砍半折价,还如何谈判?
姚静夏摇着团扇,笑得分明:“宋妹妹年少气盛,不知筑栈其中关窍。若只是寻常平梁立柱,天下皆会,何必大费周章召我等前来?怕是陈郡境内山势险峻,需得凹榫式、依山势垒筑之法,方能稳固长久。”
“不妨事的,我等自当全力襄助广平郡,纵是未曾涉猎的技艺,亦可潜心研习!”
宋玲珑态度很是谦卑,这般自信模样,惹得旁座两位年长客卿相视莞尔。贺知闲轻摇折扇,目带揶揄:“后生可畏,只是…”
“咳…咳咳…”
姚静夏团扇挡在脸前,清了清嗓子,长案对面,贺知闲话音戛然而止,只是脸上笑容依旧显眼刺目。
宋玲珑看不懂这其中眉眼官司,依旧笑盈盈拽着公孙毓大谈琼水郡的治水之术,公孙毓亦作懵懂状,二人于判桌前相谈甚欢,紫毫笔在舆图上勾画不休,直似恨不能即刻落印画押,明日便破土动工。
吴兴郡与东海郡的人被晾在一旁,公孙毓算计着时间,觑着沙漏彻底没了碎沙,两边耐心告罄,才施施然开口:“诸君且用午膳吧,咱们下午继续……”
扔下侧厅一众人等,公孙毓火速赶到正厅去见谢令仪,正碰上她举着剑要去砍金算盘,青雀扯着金算盘东躲西闪,见到来人急匆匆将她推进去,飞快将金算盘揪出战场。
“家主!天大的喜讯!琼水郡愿折半资费入伙,午后我便送其余两郡人等返程!”
“当啷——”
谢令仪扔下剑躺倒在椅上,喘顺了气儿才道:“琼水?琼水不行!”
一想起宋玲珑那双乌溜溜的杏眼,水润润如幼犬般望人,谢令仪心下微软,耐着性子向公孙毓解释:“至少得套个吴兴郡跟咱们一条船上。”
她翻身拿着剑在沙盘上比划,对公孙毓道:“岭南三郡地势各异,东海郡据险而守,地广物博;吴兴郡次之;唯琼水郡偏居一隅,虽略通防汛之术,然因城郭狭小,论起大兴土木之力,终逊于其余二郡……”
“若论治水工事最为完备者,当数东海郡,其要价高昂,亦是常理。”
公孙毓张了张嘴,愣住半晌,也只能挫败坐下:“那可真叫贺知闲那老儿如愿了,阿令,你却不知那老儿今日多般刁难!”
她细数着方才侧厅东海郡有多咄咄逼人,原本预定的五十里报价一船伤药,两船番薯,被贺知闲硬生生哄抬三倍。
“哄着他抬价便是。”谢令仪听着她抱怨,心气儿渐渐理顺了,指尖摩挲着剑柄璎珞,笑意微漾:“贺老年纪大了,若在广平地界厥过去,倒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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