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深處的臨時錄音室,牆壁鋪著厚重的吸音絨布,天花板垂下古典吊燈,燈光柔和卻凝聚著一種嚴肅的氣氛。四周擺放著幾張雕花木椅與長桌,桌上散放著厚厚的文稿,紙頁翻動間帶著淡淡墨香。錄音機擺在正中,金屬外殼泛著冰冷的光澤,兩個磁帶軸靜靜等待轉動。幾名皇室事務局的職員在角落候著,衣著端正,不敢有一絲多餘的聲響。

順子坐在主位上,手裡捏著稿紙,臉色帶著幾分不耐。她剛才已經朗讀過一遍,卻又在字句之間磕絆,遺漏了詞句。她呼了一口氣,微微傾身,望向一旁的諸葛梁,語氣裡透出一點倦意:「又漏了一個單辭,這太長了,諸葛,能不能簡單一點?」

諸葛梁端坐,神情冷靜,他修長的手指輕敲桌面,聲音帶著一種不容妥協的鎮定:「陛下,這不是登基大典的發言稿,這是有具體行政命令的。我已經寫得很簡單了,再簡單就不夠莊重了。」

站在另一側的哈拉達·艾娜,神色恭謹,輕聲附和:「是啊,這樣的文件,本就需要保留應有的分量。」

順子咂了咂嘴,像是想反駁,最後卻只是攤了攤手,嘟囔一聲:「好吧,我再來一遍。」

諸葛梁不帶笑意,提醒道:「要一口氣成功。」

錄音室裡瞬間安靜下來,空氣似乎凝固。順子重新挺直腰桿,深吸一口氣,將稿紙放在眼前。她收斂了剛才的隨意,語氣逐漸沉穩起來,朗讀聲在絨布之間反彈,又落在所有人的耳裡。這一次,她沒有停頓,也沒有跳漏詞句,字句流暢,完整地把文稿讀了下來。

等到最後一個音落下,室內靜默數秒。諸葛梁才緩緩點頭,語氣依舊嚴謹:「喔,終於朗讀下來了。不過,語氣還不夠莊重。陛下,現在開始是正式錄音,語氣必須要更莊重。所有人肅靜。」

職員立刻起身,按下錄音鍵。磁帶軸發出細微的轉動聲,像是嚴格計算時間的鐘擺。順子再次開始朗讀,她的聲音比先前更有力量,語調拉高了一點,字字帶著刻意的厚重。整段朗讀完成,職員隨即按下停止鍵,軸心的轉動聲停了下來,室內又恢復死寂。

諸葛梁眼中閃過一抹不滿,但心裡暗暗盤算:「還是不夠莊重,但比剛才好,就這樣吧。」

他口中卻換成平穩的語氣:「好了,聽一下效果。」

職員切換到播放鍵,磁帶重新轉動,機器發出規律的嗡鳴。剛才的朗讀聲忠實回放在室內,帶著一絲金屬顫音。眾人仔細聽著,沒有插話。片刻之後,諸葛梁點頭:「可以了,開始複製磁帶。」

順子長長呼出一口氣,把稿紙啪地放在桌上,抬起頭看著諸葛梁,露出一抹調侃的笑:「諸葛,你讓我這麼累,可要好好『補償』我。」

葛梁眉頭微不可察地跳了一下,心裡冷哼:「累什麼累啊?無非就是找藉口而已!」但他面色未改,語氣柔順:「是,陛下。」

站在一旁的艾娜微微側首,語氣裡有點不解:「補償?」

諸葛梁眼神斜過去,帶著一絲笑意,卻掩不住其中的淡淡警告:「不必在意這些用詞。妳繼續培養辛頭祭司和神廟女等辛頭神職就可以,這一段時間我不會『鬧鬼』的。」

艾娜一聽,立刻垂首,語氣裡帶著服從:「是,皇后陛下。」

順子聽著,抿唇笑了笑,站起身來,把手伸向諸葛梁。諸葛梁順勢接過,兩人十指緊扣,在眾人注視下並肩走出錄音室。走廊上光影交錯,他們的背影逐漸遠去,留下的只是錄音機仍在機械地轉動,象徵著一段新的命令,將自此散播到這片土地的每一個角落。

第二天,晨曦透過薄霧照進皇宮,白色的牆面映照著微光,顯得格外肅穆。皇宮外的廣場上蒸汽汽車一輛接著一輛停靠,排成長長的隊伍,排氣聲與汽笛聲此起彼落,蒸汽在空氣中化作白霧,繚繞在雕花的宮門之前。來自各地的警察穿著筆挺制服,胸口閃著徽章,帶著一股子拘謹的嚴肅氣氛,陸續走入皇宮的側門,前往指定的會議廳。

裡頭,厚重的木門緊閉,空氣裡混合著墨水與油漆的味道。十幾個警察站成兩列,神情緊張卻努力保持鎮定。前方的桌案上,整齊擺放著一卷卷錄音帶,每個盒子都貼上了標籤,標明日期與用途。

菲爾德身形筆直,軍姿般站在桌案旁,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回去安排人手,把這些磁帶發放到各個鄉鎮的祭拜廳,然後播放。播放完成之後,務必讓參與行動的人寫下收聽心得。記住,每個祭拜廳都要送到,沒有任何例外。寫好之後,帶回來交給我。」

警察們齊聲應答:「是,長官!」

聲音在廳內迴盪,帶著回音。他們立刻上前,依次領取磁帶,抱在懷裡或收進皮箱。這些看似普通的磁帶,卻蘊藏著一種不可違逆的命令與象徵。待一切整裝完畢,十幾個警察帶著磁帶魚貫而出,腳步聲在走廊裡敲擊著石板地,漸漸遠去。

不遠處,另一間屋子內的氛圍卻更為凝重。庫勒納爾克安靜地站著,神情冷峻,手裡握著記錄簿。他看著剛才離開的那些警察,眼底閃過一絲不放心。他低聲吩咐身後整齊列隊的軍人:「在後面跟著這些警察。等他們把磁帶送到祭拜廳,務必要確保播放完成,還要看著他們寫下收聽心得。寫好之後,務必要收回帶來。」

軍人們的回答鏗鏘有力,帶著壓迫感:「遵命!」

二十幾個軍人立刻領取了另一批磁帶,步伐沉穩,皮靴踏地聲如同戰鼓。他們離開房間,沿著另一條甬道走出皇宮,準備分赴各地。他們的存在,不只是單純執行任務,更像是一種隱密的監督與壓力,確保這場「皇聲廣播」傳遞不會因基層的怠惰而半途而廢。

諸葛梁深知菲爾德有能力完成任務,但他並不信任菲爾德手下的那些本地警察。他心裡清楚,這些人或許對皇命抱有敬畏,卻未必真心認真去做。於是他刻意設計了這樣的方案:讓警察把錄音帶送到祭拜廳,並且親自聽完,寫下收聽心得,再帶回交差。這不只是任務,更是一種檢驗,透過文字留下痕跡,逼迫他們參與其中,無法推諉。

然而,即便如此,諸葛梁仍舊不放心。於是,他指示庫勒納爾克安排軍人跟隨。軍人不像地方警察,他們更為嚴謹,更懂得服從。他們的跟隨,不僅是實際的監督,更是一種威懾,防止任何人心存僥倖,敷衍了事。這樣一來,警察不得不全力以赴,而軍人也能確保任務徹底執行。

在諸葛梁的眼裡,這是一盤雙重保險的棋局。表面上是警察在執行「皇聲廣播」的任務,實際上卻有軍人的影子在後面緊盯。誰若敢怠惰,馬上就會被揭穿。這既是手段,也是警告:皇權不容忽視,任何命令都必須被徹底完成。

蒸汽汽車的尾氣散在清晨濕潤的空氣裡,遠處的山巒在陽光下勾勒出銳利的輪廓。這一日,任務已經傳遞到地方。

一名警察穿著深藍色制服,帽簷壓得低低的,沿著石板路快步走進祭拜廳。厚重的木門緩緩打開,裡頭瀰漫著香煙的味道,神龕前供桌上燭火搖曳,銅鐘與石鼓靜靜矗立。大祭司身披白袍,胸前垂著銀色符牌,眼神堅定,聲音低沉卻清晰。

「我們已經收到皇帝陛下的命令,」大祭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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