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到——”

沈仞被这阵拉长的尖细声音给吵醒,他双臂交叠搭在桌上,额头抵在胳膊上,迷迷糊糊的抬起了头。

他方才好像吃了顿早饭,然后就在诏狱里面的破桌上倒头睡着了,熬了两个大夜,实在困顿不堪,提不起精神来。

沈仞方才悠悠转醒,意识模糊,还以为是在梦中听到的这喊声。

沈仞睡着时,同僚见他实在疲累,于是个个在他身边经过时都刻意放轻了脚步,并未出声打搅他,这下宫中宣旨太监来了,不叫也得叫了。

见他表情昏沉,还呆坐着,有人赶紧将他拽下,细细叮嘱道:“这是圣旨,不比其他,万万怠慢不得,赶快跪下,小心掉了脑袋!”

沈仞顺势跟着那人拉扯的力道滑到了地上,也跟着叩头下去。

脚步声从外面传来,听着声势浩大,又有一声尖细的喊声更清晰的顺着进入诏狱的幽深长廊传了进来。

“圣旨到——”

沈仞等人规规矩矩的跪在长廊出口处,再向后,便正式进入了监牢的范围,后方那些本来有些吵闹的诏狱内部迅速安静了下来。

沈仞虽然跪趴着,但一群人从他们身边走过之时,他的余光见到了宣旨太监的鞋,单从鞋子的制式来看,品级应该不低。

他们这群小喽啰离老远就要跪迎传旨太监,不过圣旨当然不可能是颁给他们的,这圣旨是给牢中犯人接的。

陪同宫中太监这等露脸的活轮不到他们,从飞鱼服袍角的绣样推测,跟在太监身后的大概是北镇抚司最大的头头——锦衣卫镇抚使。

一行人很快匆匆略过了跪地叩拜的沈仞等人,向牢狱深处而去,沈仞稍微偏头,想去看那一行人停在了哪里。

刚刚将他拽下来跪着的,是昨日写供词的林校尉,林校尉快速伸手将他的脑袋给扭了回去,然后重新端正跪好,接着用气音对他小声道:“千万别动,小心为上。”

沈仞的脑袋不再挪动,远处的脚步声停住,一串钥匙来回磕碰,金属声叮叮当当的响起,牢门很快被拉开了。

沈仞听到太监拉长的尖锐声音,“原户部尚书,陈济民接旨——”

沈仞盯着距离极近的诏狱地面,他眼前就是一条浸了血的石缝,他看了半晌,然后闭上了眼睛。

圣旨上内容不多,无非是特许释放陈济民,派他去南方办差,望他念着朝廷恩德,往后踏实办事,勤政为民之类的场面话。

宣旨太监来了又走,陈济民接旨后,意气风发的从牢狱里走了出来,太监自有锦衣卫镇抚使送出北镇抚司,沈仞他们这些底下干活的校尉不必去跟,太监走了,大家这才稀稀拉拉的站起身来。

陈济民这遭没受着刑,出来后依旧生龙活虎,刨去了犯人这层身份,大家个个都是朝中同僚,众人纷纷向他道喜,陈济民挨个谢过,尤其是感谢了一番沈仞。

陈济民虽未官复原职,也调出了京城去,但看形式,再次回京是迟早的事。

恐怕皇帝也在瞧过实证后意识到了陈济民贪墨案实则子虚乌有,但皇帝不会有错,因此哪怕错了,也只能将错就错。

这道圣旨是找个借口将人从北镇抚司给放出来,再派个分量不轻的差事,过些时候待风头过了,再将人给放回京中。

沈仞的脸上挂着笑,面对陈济民拿着圣旨,容光焕发的模样,也连声恭喜。

陈济民鬼祟看了看附近,他避着人,跟沈仞比了个「三」的手势,暗示他脱困这事是否是三皇子从中替他美言,沈仞摇摇头,伸出手跟他隐晦的比了个「九」。

陈济民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这大雍朝,哪里来的九皇子呢?

他想了会,恍然大悟的瞪着眼,朝自己原来那间牢门对面隐晦看去一眼,朝沈仞点了点头。

别的话他不多说,恩德都记在心里,而后他便去收拾自己东西去了。

对沈仞来说,他清楚陈济民这次是三皇子保下来的,但这并不影响他先把陈济民的想法给带跑偏,将他先拉上苏和玉的这艘船。

上一世他和苏和玉起初一直一无所有,没有半点依仗,苏和玉的所有人脉,皆是沈仞如此,一个一个的,生生骗到苏和玉的阵营中去的。

后来朝中对他巧言令色,能言会道的奏报,大多也出自于此。

不过这一世的陈济民比起上一世,更早搭上了苏和玉这边。

陈济民很快走了,牢内当值的校尉们来来去去,将昨日抓来,与陈济民一案有牵扯的犯人都放了个七七八八。

时间很快过去,午饭还没来,药先来了。

诏狱是会给生病犯人用药的,实际上,大雍律法规定,凡是牢中犯人生病,监狱需得提供诊治药品。

北镇抚司对人员出入向来管得严些,若是外头那些普通衙门内的牢房,使些银子给牢头,亲人甚至能入狱亲侍,犯人也能卸下刑具,舒服养病,但诏狱却是不准探视的。

不过在人确实判刑之前,药品能管够,毕竟,哪怕人判了凌迟之罪,在尚未割满三千刀之前,人若是死了,那行刑者也要担着罪过。

治是一回事,罚又是另一回事。

沈仞带着药向牢内走去,站定在了苏和玉的那间牢门口,他取下腰间钥匙,轻巧一旋,就打开了牢门。

苏和玉的身上已没了沉重锁链,其实打从他入了监牢没多久,锁链就已被解了,只因他实在是弱的可怜。

苏和玉还昏沉着,双眼紧闭,外敷的药昨日上过了,沈仞今天将外敷的药换了一遍,随意拿布条给斜着一裹,脸上和颈子上的的伤药也贴了。

口服的汤药是在外面就熬好的,等送过来的时候已经凉透了,十分苦涩,难以入口。

沈仞端着汤药凑到了苏和玉的嘴边,苏和玉可怜巴巴的哆嗦着,身上出了一身又一身的冷汗,意识也不甚清醒,好像认不出沈仞是谁似的。

沈仞将他给叫醒,他就皱了皱眉头,睁眼看了看沈仞,很快又闭上了眼。

沈仞又唤了他几声,苏和玉没再睁眼,手却无必精准的摸上了沈仞的侧脸,沈仞猛地后退,直接拍掉了苏和玉悬在空中的那只手。

沈仞没什么好气的道:“哪里来的动手动脚的坏毛病,起来喝药。”

“嗯...”苏和玉虚弱的哼哼一声,“没有力气...”

沈仞将药碗摆在了苏和玉的脑袋边上,又弯腰在地上的稻草堆里面挑挑捡捡。

狱中不比外面条件好,地上没铺青砖,只有些稻草,除了方便清理,兼具一些保暖因素,还有一部分羞辱的意味在,这罪人与牲畜所居住的棚子,也没什么差别。

今日新换了一堆稻草,还未发霉,透着点牢里头难得的阳光味道,沈仞挑了比较粗的杆子,两端一折,弄出恰当长度,再吹去了里面的碎屑,走回了苏和玉的身边。

沈仞将稻草杆子往汤药里一插,算有个喝药的吸管,然后沈仞就不再管苏和玉了。

“自己喝。”

苏和玉眼见着沈仞头也不回的离开,牢门又被锁上,沈仞又拿了药,去往下一个牢房,那伤者大概是身上哪块骨头断了,一直叫唤,喊得厉害。

苏和玉偏头,就着稻草杆子,将汤药给一点一点的喝了个干干净净,然后他又不安分的跌跌撞撞磨蹭到了大牢的栅栏边上。

然后他往地上一栽,就又昏睡了过去。

离沈仞近一点点,总能叫他身上舒服些,哪怕沈仞只是来回巡逻凑巧路过,他低低的看见沈仞的袍角来回摆动,也觉着心里舒坦。

过了午,沈仞还是频频看向牢门口,那矮个子的林校尉见他这副心神不宁的样子,觉着蹊跷,于是出声打趣道:“那陈济民得了旨出去了,就不会再回,不知沈校尉还在看些什么?”

沈仞摇摇头,回他,“没什么。”

林校尉又露出个狡黠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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