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将安睁开眼睛,大大小小的荷叶遮挡他的视线,在头顶阴云密布的天空中留下一颗颗交相重叠深浅不一的绿色墨滴。
沈将安摸到手底下黏糊糊的淤泥——他在下沉!
他猛然清醒,坐起身体试图在淤泥中找到一个可以支撑的落脚点。
淤泥像是变成一只只纠缠不清的手,它们缠绕住沈将安的双腿,用力把他往塘底拉。
沈将安伸手扯住周围的荷叶,让自己有一个可以使得上力气的地方。
手用力抓在上面,刺痛混合着挤破什么东西的感觉出现在手掌里。
沈将安条件反射松开荷叶茎,手掌和叶茎之间拉出些许细丝。
手掌渗出密密麻麻的血滴。
定睛一看,荷叶茎上竟然满是细小的硬刺,硬刺的周围爬满淡黄色的密集的蚜虫。
它们像一颗颗鱼籽整齐附在叶茎上,被沈将安一捏就爆裂在他手上。
蚜虫体内的液体黏糊糊沾在沈外生被扎破的手掌上,又疼又痒。
淤泥已经埋到沈将安的胸口。
沈将安的视线前方,一个圆圆的东西从淤泥里冒出来。
——沈将乐沾满淤泥的脑袋!
大块的淤泥沾在她被插着铅笔的眼眶处。
护身符在胸前剧烈震动。
这是梦!这不是真的!他现在正在床上睡觉呢!怎么会在这里?
沈将安迅速反应过来。
快点醒过来啊!醒过来!
沈将安闭紧眼睛又用力睁开。
沈将乐还在盯着他。
这次淤泥已经埋上他的脖子。
“哥!母亲在等我们了!它叫你快一点!它要等不及了!”
怎么醒不过来?
沈将乐伸出双手按住沈将安的脑袋,两只手一起用力把他的脑袋往淤泥里按。
“你让它等太久了!”
淤泥呛进口鼻里,刺痛感在鼻腔传开,咸腥味在嘴里蔓延。
沈将安挣扎。
“救……命……”
这不是梦吗?怎么这么真实?怎么还不醒过来?
沈外生呢?有没有人能推醒他!
他不会要死在梦里了吧?
淤泥里不计其数的手拽着他,沈将安好像看清了它们的脸,一模一样的脸,像是男孩,又像是女孩,就像年画上那种喜气洋洋的娃娃,只不过它们全都面无表情。
沈将安剧烈挣扎,眼前的事物流动变化,那些一模一样的脸发生变化,沈将安再看那些人脸,男人,女人,赤裸的,肢体破碎的……水泥的味道?
——他被困在了一个狭小的水泥桶里。
“生哥!人没声了!”
“封上吧。”
头顶传来铁器碰撞的声音。
不要!是我!沈外生!生哥!别封!
水泥的凝固速度迅速,没多久沈将安就感觉自己连轻微的移动都做不到。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打开罐子——
“你这样睡是想把自己给闷死吗?”
沈外生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沈将安长吸一口气,睁开眼睛。
发麻的四肢刚刚脱离被子的压制,还不太听话。
……又是一个有荷花和沈将乐的噩梦。
这种梦他做过的不计其数,一开始只是荷塘,后来沈将乐死了,就多了一个她。
奇怪的是,只有在苏醒后沈将安才能想起自己曾经做过相似的梦,当在噩梦里,他好像就想不起来他做过这个梦,就像第一次见到这些东西一样。
等到醒来回忆梦里场景才想起来,这个地方,他曾经去过。
梦里沈将乐嘴里的“它”指的不会是柯观棋说的那个“何娘娘”吧?
沈将安猛然意识到这个,联想到自己的命劫,感到一阵胆寒。
沈外生站在床前看着沈将安,“起来吃饭!柯大师一会要过来。”
对……今天柯观棋要过来帮他化劫。
沈将安摸着胸前的护身符。
妈妈说的没错,只要沈外生在,他就不会有事。
这一切都得感谢妈妈替他筹谋,沈外生才会这么心甘情愿地替他鞍前马后……
-
走在回廊下,沈外生看到乌乌带着柯观棋向着他们这边走过来。
乌乌站定在沈外生面前,“一会的换魄仪式我不方便在场,观棋会处理好一切,她让你们怎么做你们就怎么做。”
“好,我知道了。”沈外生点点头。
乌乌又叮嘱了几点要注意的事项后,把柯观棋送到他们屋里,关上门离开。
柯观棋把布袋里几样东西摆到桌子上,一把剪刀,一卷白线,一张黄纸,一个墨碟,一支毛笔……
柯观棋示意两人坐到自己面前。
沈外生会意,搬来两把椅子。
柯观棋取出一把小刀,这把刀形状就像一片柳叶,大小也跟柳叶没有区别。
她拿过沈外生的手,划破他的食指和拇指,把两根手指捏合在一起。
沈外生不知道柯观棋要干什么,但对方不能说话,他问也是白问,任由她摆弄更方便些。
柯观棋取出线卷,用剪刀剪下一节,把白线塞到沈外生指间,按住他的两指示意他捏住。
柯观棋拿住白线一头往外抽。
白线拉过指间的伤口感觉火辣辣的,从指间抽出后就被血沾染成红色。
眼看白线到头了,柯观棋停止往外抽,把“红线”缠绕在沈外生手上。
柯观棋拿起小刀把手伸向沈将安。
沈将安也学着沈外生的样子把手递过去。
柯观棋的操作跟刚才一般无二,就连缠绕的顺序也跟沈外生手上的一模一样。
做完这些,柯观棋取出那台墨砚,往里面滴入了一些黑色的液体。
——黑色的液体从葫芦瓶流出来就散发出浓重的刺激性气味。
不过沈外生他们此时也无暇顾及那是什么东西。
柯观棋把两人的手放在砚台上方,示意他们把血滴进去。
沈外生用力捏紧捏着线头的指头,在红线缠绕下活动手指让血滴进去。
沈将安有点无措,本来手指就疼,现在还要往里滴血。
柯观棋像是看出沈将安的心思,替他捏紧指头把血往外挤。
指间传来剧痛,但是迫于还在仪式过程中,沈将安也不敢反抗。
滴完血后,柯观棋拿起毛笔在砚台里搅动,把三种液体混合在一起。
待到完全搅拌均匀,柯观棋在砚台一角刮了刮笔尖。
把毛笔调整到一种适宜书写的状态后拿起毛笔在黄纸上写起来。
柯观棋写的东西用的还是村里那种符文,沈外生他们看不懂。
只见她笔走龙蛇,很快写满了整张纸。
柯观棋放下笔,两只手分别拽住沈外生沈将安两人红线的一头往外扯。
沈将安感觉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连带着拽出来了,身体轻飘飘的,就好像一个布娃娃被撤出了内里包裹的棉花,整个皮囊却还是硬撑着的。
把两根线并到一起,柯观棋取出剪刀一刀剪断。
一剪刀下去,沈将安像是失去棉花支撑的布偶皮,软塌塌地倚到椅子上。
柯观棋分出两人的红线,把沈将安的那根给沈外生系回去,又把沈外生的给沈将安系到手上。
柯观棋按住两人的手在画满符文的黄纸上按下指印,把黄纸一烧,纸灰化在水里,递给两人示意他们喝下去。
沈外生眼中失神,端起水就喝下去。
沈将安则是浑身完全没了气力,柯观棋于是就拿起杯子把水灌进他嘴里。
沈外生逐渐清醒过来,看到柯观棋把手探进沈将安胸前,沈外生正疑惑,就看见柯观棋从沈将安胸前把护身符拽出来丢到砚台里。
柯观棋拿火在两人手下一燎,红线像见水的棉花糖一样瞬间化得无影无踪。
与此同时,那个护身符也自己燃烧起来。
护身符发出“砰”的爆响。
任何外界的声音都模糊了,几乎同时,沈外生听到脑海里传来绳索崩断的声音。
像是牵引木偶的绳索,骤然崩断,沈外生趔邂一下。
护身符紧接着砰响几声,彻底被燃烧殆尽。
沈外生整个脱力倒在椅背上,看着那被燃烧殆尽的东西,身上无形的枷锁似乎在一瞬间灰飞烟灭,轻快得有种魂不附体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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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外生的腿搭在桌面上,悠闲地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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