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的草原最是没个定性,日头毒得能晒裂泥地,转脸到了傍晚便能泼下倾盆雨,卷着野风掀得毡房簌簌发抖。
突厥王城占着块高坡,城里毡房星罗棋布,唯中心那座穹庐最是惹眼——柳木桦木支起的顶子覆着三层厚毛毡,边缘垂着染色的牦牛尾,风一吹,倒像是头蓄势待发的斑斓猛兽。
未时的日头正烈,李若光踩着鹿皮靴踏进门,上身着鹿纹胭脂红窄袖袍,领口翻折处露出半截莹白脖颈,腰间狼皮短裙走动时扫过靴筒,与在北襄时装扮大相庭径。
廊下仆卫见了她,头埋得快贴到地面,连大气都不敢喘。李若光心情正好,活捉北襄将军梁煜,又带回两万戎狄游兵,正是受宠之时,她步子越发轻快,谁知刚到内庭,就被个身影拦住:"光夫人留步,王上与可贺敦在里头呢。"
是赫连兰烬的贴身侍婢,淳若。
她眼皮都没抬,反手就抽出腰间软鞭,“啪”一声脆响,直往淳若脸上抽去。
淳若也是戎狄长大的姑娘,跟着赫连兰烬有些年头了,原是个不肯吃亏的,此刻硬生生受了这一鞭。鞭梢扫过脸颊,带出道血痕,她闷哼着跪倒,额角抵着地面不闪不避。李若光正要再抽,身后忽然炸起一声怒喝:"住手!"
回头看时,阿史那乌维与赫连兰烬正并肩立着。乌维不到三十的年纪,却生得人高马大,满腮虬髯用金带束着,绿松石在鬓边晃出细碎的光,与保养得宜的兰烬站在一处,不似母子,倒像是一对儿姐弟。
兰烬今日穿了件月白长袍,袖口绣着银线缠枝纹,笑起来时眼角弯弯,活像尊慈悲菩萨。
"若光,怎地动这么大火气?"兰烬的声音软得像浸了蜜,目光落在她身上时满是疼惜,仿佛没瞧见地上淌血的淳若。
李若光懒得理她,提着鞭子就往乌维身边凑,胳膊往他肩上一架:"王上你看,这贱婢敢拦我!"
乌维刚要开口,兰烬已抢先笑道:"妹妹莫气,淳若也是护主心切。"这话软乎乎的,却把"拦侧夫人"说成了"护可贺敦",当真是忠心不二,而突厥上下最看重的,就是忠心。
李若光仿佛被针扎了一般,鞭子攥得咯吱响:"我年轻,心眼儿实,倒比不得有些人,夜里净琢磨些有的没的,难怪睡不安稳。"说着,她伸手在乌维腰上拧了把,指尖划过他腰带时带了点勾缠,"前夜是谁被可贺敦叫去,天亮才回的?"
乌维被她拧得低笑出声,正要说话,兰烬已敛了笑,柔声劝道:"是我留王上说话久了,倒让妹妹多心了。"她拉起淳若,又对李若光福了福,"你们聊,我先回了。"
走出几步,还能听到李若光对突厥汗王的娇嗔。淳若按耐不住,等彻底回到宫中才急急开口:“可贺敦,她该死!”
放下帐幔,置与桌案上的酥油茶结了层油膜,已然冷透。兰烬拿着银勺,挑开油膜缓慢在瓷碗搅动:“急什么,他们汉人有句话叫画皮难画骨,叫她先蹦跶几日也好。”
李若光挽着乌维的臂弯入了内室,腕间软鞭坠落在案上,发出轻响。她旋身坐上他膝头,双臂缠上突厥王颈间,声音脆如碎玉,尾音却缠着丝勾人的媚意:“这几日不陪我去草原跑马,倒把这些劳什子往我跟前送——谁稀罕?”
这般直白里裹着娇俏的话,恰好搔在乌维心尖上。他长臂一收将人圈在怀里,宽阔胸膛因低笑微微震动,眼角余光却扫过案角那封暗信,语气似漫不经心的闲聊:“近来擒的汉人骨头硬得很,倒叫本王添了些烦闷。”
“我去替王上分忧,宰了便是。”李若光答得爽快,话音未落却听乌维慢悠悠补了句:“可本王听说,那男子曾与阿若有过婚约......”
缠在他后颈的手指猛地收紧,李若光眼尾霎时飞红,猛地从他身上跳开,声音里已带了哭腔:“好啊!上回你就听了兰烬的话把我送去戎狄,这次又想故技重施?还找这么个烂理由搪塞!”
她像头被惹恼的幼狮,提鞭便乱甩,锦帐被抽得撕裂,青瓷盏坠地碎成星子,内室顷刻间一片狼藉。乌维立在她身后,黑眸里翻涌着近乎病态的狂喜——多像兰烬年轻时的模样,狂热暴烈,像冰川上灼人的赤焰红莲,拼了命地开,燃尽汁水与血,绚烂到极致便成灰烬。
他胸腔剧烈起伏,血液在血管里奔涌如潮,终于按捺不住,猛地将人拽回怀里,带着狠戾的吻铺天盖地落下。李若光还在挣动,软鞭惯性抽到乌维身上,惊得她一滞,他却箍得更紧,大手扣在她后腰,恨不能将这团鲜活的火揉进自己骨血里。
这便是乌维最迷恋她的地方——或者说,是迷恋赫连兰烬的地方。
这隐秘的癖好,还是她偶然撞破的。那年她被李若澜弃在荒野,北襄战甲尚披在身,被几个突厥探子捡了去,辗转送到王庭。乌维见她第一眼,眼底便亮得惊人,却偏按捺着,眼睁睁看她被突厥兵欺辱,直到她被拖进营房。
帐内惨叫声撕心裂肺,等乌维推门而入时,只剩个浑身是血的李若光,像刚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母狼,凶得能噬人。那一刻乌维僵在原地——像兰烬,却比兰烬更烈。
王庭里谁不知乌维恋着年轻时的兰烬?可兰烬不敢了,她嫁过四代汗王的过往,早让她成了惊弓之鸟,哪敢再露半分真性情?
李若光却不同,死过一次的人,行事总带着几分以命搏命的疯劲。就像年轻时的兰烬,为护孩子不顾一切——这份不管不顾,既让乌维安心,又让他发疯般着迷。
唇齿间的掠夺愈发凶狠,李若光的挣扎渐渐弱了,软鞭从指间滑落,在地毯上蜷成一团。乌维的吻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仿佛要将她这簇野火,连同自己一起,烧得粉身碎骨。
谢令仪的到来,像一阵劈开混沌的风,北伐军的阵脚顷刻间活了。她用兵诡谲,偏与李若澜往日的刚猛路数背道而驰,水磨盘的功夫时不时骚扰,不过十日,便从突厥铁骑下硬生生夺回三座城。如今两军在杻阳山下扶风沟胶着,旌旗猎猎,杀气弥漫。
李若澜被亲兵推着轮椅,遥遥望向那道横亘天际的山岭。轮椅碾过碎石,发出细碎声响,衬得他声音愈发沉:“我自小在北境长大,从军后一路顺风顺水,大小战役未尝一败,唯独在霜刃岭……”
谢令仪立在他身侧,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佩,闻言勾了勾唇角,语气带了点漫不经心的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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