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顺天府已经热了起来。

倒算不上酷暑,但难免让人有些焦躁。陶兢一遍遍擦着汗珠,却还是站在门前,翘首以盼。

这是武清,京师外的县城。

陶兢是武清县的儒生,久试不第,却生了张好脸,也因此入赘到陶家做了陶家的赘婿。为表心诚,他在入赘的当年就改了姓,现在在陶家也有了立足之地。例如,陶老爷子的外孙女来顺天府,就是他负责接应。

日上枝头,一辆平平无奇的马车终于缓缓停在了陶府前。

陶兢当即上前:“可是东鲁来人?”

车厢内传来冷淡的应声。陶兢也不恼,命人将马车迎入府中。

……

京城,晏府。

垂柳随风荡过河面,荡出潋滟水波,勾的鱼儿想要含住嫩芽。

河畔亭中,二人相对而坐。只看那黑子落下,白子踌躇。

久不见薄迁的晏还明笑看着薄迁,又不知好心还是坏心地提醒了一句:“该落子了。”

薄迁:“……”

薄迁凝视着棋盘,仿佛在看什么罪大恶极的仇人,却又万分珍重地落下一子。

晏还明扬眉:“当真要落这里?”

薄迁一怔,忙又看向棋盘,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这一子落下,满盘皆输。

薄迁:“………”

薄迁近乎麻木地收回了手。

晏还明:“不重来?”

薄迁摇头:“不悔棋。”

晏还明低笑一声,又给薄迁让了条生路:“那好,继续来吧。”

薄迁抿了抿唇,终是没说出认输的话——纵使晏还明放水放成了海,他也已经连输三局了。

棋局讲究的是你来我往的博弈。这样的碾压于晏还明而言,应当无甚乐趣。但难得见到晏还明,他还是要尽可能的努力,尽可能的让晏还明尽兴。

晏还明的确很尽兴。

棋,的确没什么好玩的。但就像猫戏老鼠,晏还明也逐渐在给薄迁生路,又把薄迁逼入绝路中体会到了难言的乐趣。看着薄迁几度坐立不安,几度抓耳挠腮,又几度目露绝望,当真是有趣极了。

有意思。

晏还明饶有兴味地捻着棋子,等着薄迁慎而又慎的落子。

可在此之前。

“大人。”

安鹊先快步入内,轻轻看了眼薄迁。

“……”

“今日到此为止。”

晏还明将棋子放回棋奁,对着薄迁微微一笑:“回去休息吧。”

不知是否如释重负,薄迁无声吐出一口气,恭敬颔首,起身离去了。

“怎么了。”

骨节分明的五指抚过棋盘,晏还明一颗颗收起棋子,毁掉一塌糊涂的棋局。而安鹊静默良久,才低声道:“武清县来了一位东鲁蓬莱县的女子,姓郭。”

指尖一顿,晏还明抬眸看向安鹊:“郭?”

安鹊颔首:“经金吾卫查验,的确是自蓬莱而来,守门将士也确认了她的文牒,名叫郭璠。”

“武清……”

这个地方在顺天府平平无奇。但与郭家联系在一起,便难免让人多了几分注意。晏还明若有所思:“我记得,郭世杰刚做阁老时,还去武清拜访过他的外祖?”

“是。”安鹊说:“郭世杰的外祖姓陶,是武清县有名的大儒。他有两个女儿,一个出嫁,一个招赘。”

而出嫁的那位便嫁到了蓬莱,三年前过世,是郭世杰的嫡母。

据传闻,郭世杰与他那位嫡母的关系很差,但郭世杰三年前去拜访其父亲时,那位大儒对郭世杰的态度倒是颇佳。不过此一时彼一时,那时郭世杰已是内阁阁臣,也容不得他恶语相向。

这出身,晏还明隐约觉得有些耳熟,却想不起来何时听过。放下棋子,他平静道:“即已入城,便先如此吧。”

“莫要打草惊蛇。让金吾卫盯着陶府,有任何异动都及时汇报。”

……

是夜。

四面无窗的小屋里,郭文璠跪坐在软垫上。如血的烛泪滴滴滚落,她阖着眼,手持摇铃,口中念念有词。

从东鲁而来的菩萨像依旧高高在上,悲悯地注视着她。

铃声配着低低的诵经声,让门外窥听的陶兢毛骨悚然。他慌乱地看向妻子陶珠,而陶珠毫不避讳地白了他一眼:“看你怂的!”

她狠狠戳了戳陶兢的眉心,直接夺过陶兢手中的食盒,自己叩响了门。

“文璠啊。”

屋内的诵经声戛然而止。

陶珠自顾自道:“旅途颠簸,你没用晚膳,是不是胃口不好?父亲忧心你的身子,让姨母来给你送些吃的。我放门外了,记得拿进去啊。”

说着,她将食盒落到地上,也不等郭文璠开门,就摇曳着步伐走了。

陶兢一顿,忙不迭跟上陶珠。

脚步声渐行渐远,郭文璠收回注视着大门的目光,再度开始了诵经。只是这一次,她没有阖上眼,而是垂着眸子,注视着身前草扎成的人偶。

若是旁人看到那狰狞的人偶,定会惊恐出声。那人偶眉心已被钉上一张纸,俨然一副巫蛊模样,上书三个洒墨大字。

——晏还明。

……

春去夏来,晏还明依旧繁忙。

那群刺客审死了不少,但吐出的东西还需查证。

东鲁布局已成,只待郭家人迈入其中便可收网。顺天府的郭氏子更不必忧心她能翻出什么风浪,虽派了金吾卫盯梢,但晏还明的心思多半还在旁的事上。

不过,这也不代表晏还明全然不关心这位郭氏子与她驻足的陶家。

翻阅着金吾卫抄录来的陶氏族谱,晏还明的目光定格在一个名字上。

“……”

他想起来,究竟是在何时听闻过那个出身了。

……

少帝并不是最初的太子。

先帝子嗣并不艰难,少帝是他的第六子。哪怕是兄终弟及顺位继承,皇位也要顺六次才能轮到少帝,何况先帝早早便立了少帝的大哥做太子。

只可惜六年前,孝懿德太子病逝。

他是先帝倾尽全部培养的太子,知礼明义,性情温和却不软弱,早早便有了明君该有的模样。可偏生体弱,一场风寒让他永远闭上了眼,也让原本就暗流涌动的夺嫡之争愈发蓬勃。

晏还明是酷吏。

他是罪臣的遗腹子,在掖庭长大。能得到今日的权利,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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