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旧事
一家人围坐在重新恢复宁静的堂屋里,就着昏黄的油灯,吃着邓三娘端出来的、香喷喷的红烧肉和炒鸡蛋,舒服安逸的气氛下,邓三娘吃了两口饭,还是忍不住开口。
她夹了块肥瘦相间的红烧肉放进虞满碗里,自己却没急着吃,眉头微蹙:“这事儿,我估摸着啊,肯定不算完!你们听听你这三弟临走前撂下的那话,‘换了旁人来,就没这么好打发’,啧,摆明了后头还有招等着呢!”
她说着,忍不住斜睨了一眼旁边闷头吃饭的虞承福,语气里带着点恍然大悟和埋怨,“怪不得你平日里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也从不提走什么亲戚,敢情你们老虞家这些个亲戚,都是属蚂蟥的,闻着点腥味儿就往上扑,撂爪子就忘疼的主儿!”
虞承福被自己媳妇说得脸上有些挂不住,尴尬地用力扒拉了几口饭,他咽下嘴里的饭,抬起头,目光在一大两小的脸上扫过,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闷声道:“三娘,阿满,绣绣,你们放心。从今往后,不管谁来,不管他们耍什么花样,我都绝不会再让他们欺负你们娘三!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虞满忍不住笑了笑,给爹夹了一筷子炒鸡蛋,然后才若有所思地开口:“爹,香姨,你们有没有觉得,三叔他们这次来得蹊跷?先前那么多年,虽说关系淡,但也算相安无事。偏偏是……大姐姐从县里回门之后,他们就紧跟着上门来闹这一出。我总觉得,这两件事之间,恐怕没那么简单。”
虞承福闻言,拿着筷子的手顿在了半空,他皱着眉努力回想,脑子里像是有什么线头突然接上了!他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溜圆,几乎是脱口而出:“难不成……是芳玉那丫头……她、她到现在还念着裴籍那小子?!”
“啥?!还有这事儿?!”邓三娘一听,眼睛瞬间亮了,饭也顾不上吃了,一把放下筷子,身体往前倾,满脸都写着“快仔细说说”的迫切,“怎么回事?快说说!我怎么从来没听提起过?芳玉那丫头比阿满大好几岁吧?她跟裴家小子还有过牵扯?”
连一直埋头苦吃的绣绣都竖起了小耳朵,好奇地眨巴着大眼睛看着爹爹。
虞承福看了眼大女儿,见她神色平静,并不排斥,这才叹了口气,压低了些声音,慢慢道出了这段陈年旧事:
“唉,这事儿说来话长,根子还在更早以前。”他组织了一下语言,“那时候咱们两家还住得近,往来也多。有一回明远兄来咱家喝酒,多喝了几杯,一时高兴,就拉着咱爹的手,说两家关系这么好,不如结个儿女亲家。当时就是句醉话,咱爹心里明白,也没当真应下,只打着哈哈过去了。”
“可这话不知怎么就被传了出去,”虞承福摇摇头,“这风言风语一起,两家反倒不好专门去澄清了,总不能挨家挨户去说那是醉话不当真吧?那时候孩子们都还小,阿满和芳玉都还扎着两小辫,裴籍也刚开蒙,连面都没正经见过几次,大家也就没太当回事,只当是个玩笑。”
“可后来,不一样了。”虞承福语气沉了些,“裴籍那孩子争气,这十里八乡谁不知道他是个读书的料,眼看着前程大好。李氏就动了心思,觉得当初那‘醉话婚约’是个天赐的良机,死活想把这名头坐实了,把她闺女嫁给裴籍。芳玉那丫头自己,见了裴籍几面后,也是一百个愿意。”
“咱爹那人你们知道,最怕麻烦,也觉得不占理。当时还跟我说,‘人要有好歹,裴家那小子眼看要一飞冲天,裴兄又是读书人,心气高,怎么可能真看得上咱们庄户人家的闺女?何况还是句醉话。’”
“可架不住老三一家子闹腾啊!”虞承福想起当时的情景,眉头皱得更紧了,“李氏专门跑回村里,天天在爹跟前哭诉,说自家闺女名声被这婚约耽误了,承禄也话里话外埋怨爹不帮自家闺女争取。爹被他们缠得实在没法子了,想着好歹是自家孙女,这才……这才硬着头皮,寻了个机会,私下里跟裴兄郑重提了这事,问他们家到底是个什么章程。”
“结果呢?”邓三娘追问。
“明远兄那人,讲究!”虞承福说道,“他也没直接驳了爹的面子,话说得委婉,大意是孩子们都还小,尤其二郎心思都在课业上,现在谈婚论嫁为时过早。又说婚姻大事,总得你情我愿,等孩子们大些,看看缘分再说。这话听着客气,但意思明白,就是没应下芳玉这事。”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点回忆的神情:“那年芳玉那丫头十四,阿满十二,裴籍十三。爹得了这话,心里也清楚了,便起身告辞,没再多说。本来以为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可谁也没想到!”虞承福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可思议,“第二天,裴籍那孩子竟然就从书院请假回来了,跟着他爹,正式上门拜访。明远兄当着咱爹的面说,感念虞家旧恩,愿化恩为亲,结两姓之好。这可真是天降的馅饼,把爹都给砸懵了!”
“爹当时自然是欢喜的,他虽然最疼阿满,阿满那会儿也常跟裴籍玩到一处,但按着寻常说亲的规矩,都是女大为宜,更何况那时候和裴籍年纪都小,看着也就是玩伴,不像有……爹心里盘算着,既然裴家松口愿意结亲,那按长幼,自然是先紧着年纪合适的芳玉……”
堂屋里安静下来,油灯的光芒跳跃着。
邓三娘听得入神,忍不住追问:“那后来怎么……”
虞满也抬起眼,这事她还是第一回听第三视角。
虞承福也没卖关子,说到这里,语气顿了顿,脸上也露出了几分当年他父亲那般难以置信的神情。
“谁承想啊,”他声音压低,仿佛在说什么了不得的秘密,“爹刚把芳玉的名字提出来,就看见明远兄没立刻应声,反倒是转过头,看向了站在他身后的裴籍。那架势,分明是要听裴籍自己的意思!”
“那时候裴籍才十三啊!半大孩子一个,可那通身的气度,就已经不一般了。”虞承福回忆着,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叹,“他见他爹看他,便上前一步,规规矩矩地给咱爹行了个大礼,腰杆挺得笔直。”
“他开口先夸芳玉,说‘虞家大姐姐温婉懂事。’”
这话让邓三娘和绣绣都屏住了呼吸,连虞满吃饭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可紧接着,他就来了个‘但是’,”虞承福学着当时裴籍那沉稳的语调,“他说,‘但是,承蒙虞祖父不弃,籍自幼便与阿满相识。她性子纯真,心思灵巧,籍虽不才,却愿倾己所能,一直看顾她,护她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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