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的前一天,故尘染在万尊阁收到了楚逢天的回信。

故尘染指尖捻着那封回绝信,墨迹清隽,措辞谦和却立场决绝,字里行间透着股不卑不亢的傲气。

哼。

她盯着“承蒙阁主厚爱,然老朽已惯于清静,万尊阁盛景虽好,非我所愿,还望海涵”这几行字,忽然低笑出声,笑声清越。

“有意思。”她将信纸轻轻搁在案上,指尖划过纸面,眼底闪过一丝兴味,叹道,“天下竟还有万尊阁请不动的人。”

门外的江暮闻声而入,见她神色非但没有愠怒,反倒眸中亮着几分跃跃欲试,不由微怔,道:“阁主,楚长老不,愿归顺,是否需要……”

“不必。”故尘染抬手打断他,起身理了理星朗色的衣摆,“强扭的瓜不甜。不过,这位‘百工圣手’既然能拒我一次,想必是有恃无恐,或是真的心如止水。本座倒要亲自去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地方,能让她甘愿隐世多年。”

她转身从书架上取下一卷地图,指尖点在一处标记上,说:“隐初宫,对吧?”

江暮颔首:“是,当年李湛飞一任破,灭,楚长老便接手。再到宫主陈春,娇,被阁主您打跑后,便渐渐没落,如今已是人迹罕至。”

“人迹罕至才好。”故尘染唇角勾起一抹浅笑,“备上薄礼,不必张扬,那位楚长老既不愿来,那本座便亲自登门拜访。记住,今日本座不是万尊阁主,只是慕名而来的晚辈。”

“是。”

隐世避患盼如初,不戒此世愿来初。(1)

一辆素色马车悄然驶出万尊阁,一路出了洛阳城。

路上皆是连绵的青山,山路崎岖,马车行至山脚便无法再进。故尘染与江暮弃车步行,沿着石阶向上攀登。

石阶两旁草木丛生,枝叶繁茂得几乎遮住了天光,渺无人烟。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两个人才到,只是眼前的隐初宫,早已没了传说中的盛景。

宫墙斑驳脱落,宫门前的两座石狮子风化严重,纹路模糊,大门上的铜环生满了绿锈。

故尘染见此暗自庆幸,隐初宫气数早已尽,得亏把李湛飞杀了,不然连这种景都没有。

里头杂草丛生,半人高的野草几乎将路径完全淹没,只有一条被人刻意踩出的小径通向深处的主殿。偶尔能看到几个人,缩在墙角或是廊下,见到故尘染与江暮这两个不速之客,先是愣了愣,随即脸上露出惊恐之色,纷纷低下头,快步躲进旁边的偏殿。

江暮眉头微蹙,低声道:“阁主,这些人,似乎很怕您。”

故尘染淡淡瞥了一眼那些躲闪的身影,面无表情:“当年杀了李湛飞,我曾让人在隐初宫停留过半日。他这任这宫主性情暴戾,苛待弟子,我虽替他们除了祸患,想来这些人还是记着我当年的手段,心存畏惧。”

陈春娇上位后隐初宫看起来比李湛飞在位时好了很多,眼下陈春娇也跑了,居然还有人愿意待在这。

她放缓了脚步,清清嗓,对着那些躲藏的人朗声道:“诸位不必惊慌,今日我并非来寻事,只是专程来拜访楚逢天长老,并无恶意。”

话音落下,那些人的身影稍稍松动了些,但依旧不敢出来,只是从门缝或窗户后偷偷打量着她。

怎么说呢,她其实有点爽……惧怕她吧!通通都惧怕她!

故尘染不再理会,沿着那条小径径直走向主殿。

主殿的门也是虚掩着的,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的敲击声。

她示意江暮在外等候,自己轻轻推开殿门。殿内光线昏暗,只有几扇残破的窗户透进些许天光,她微微皱眉,她闻到了木屑与金属的味道。

殿内的陈设早已搬空,只剩下正中央摆放着一张巨大的木桌,桌上铺满了图纸、木料、铜片与各种奇奇怪怪的工具。

一个身影正背对着门口,伏在桌前忙碌着。那人身穿骐驎(2)色长袍,衣摆呈孔雀纹,鬓边已染霜华,发间简单地用一根银簪固定,身形略显单薄,却脊背挺直。她手中拿着一把刻刀,正专注地在一块桃木上雕琢着,指尖灵活地转动,木屑簌簌落下,渐渐勾勒出一个精巧的机关零件轮廓。

正是楚逢天。

故尘染没有出声打扰,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口,目光落在她的背影上。直到楚逢天手中的刻刀停下,将那桃木零件放在一旁,才缓缓转过身来。

看清来人,楚逢天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了平静,只是那双犀利的眸子,细细打量着故尘染,从她清丽的容貌到沉稳的气度,再到她身上那件虽素雅却难掩华贵的锦袍,最后定格在她眼底的从容上。

“万尊阁主,倒是比传闻中更显年少。”楚逢天开口,声音略带沙哑,却中气十足,没有丝毫老态。

故尘染微微躬身,姿态恭谨得无可挑剔,语气温婉有礼,道:“晚辈故亦,冒昧来访,打扰长老清修,还望恕罪。”她没有直呼其名,也没有摆阁主的架子,一口一个“长老”,敬重之意溢于言表。

楚逢天侧身让她进屋,指了指桌旁一张简陋的木凳:“坐吧。没想到你竟会亲自来。”

“晚辈久仰长老大名,先前遣人相邀,是晚辈唐突了。”故尘染依言坐下,目光扫过桌上的图纸与零件,笑道,“今日登门,不为强求长老归顺,只为一睹圣手风采,顺便向长老讨教一二。毕竟,像长老这样的‘百工圣手’,放眼天下,也仅此一位。”

楚逢天端起桌上的粗陶茶碗,给她倒了一碗水,指尖在碗沿轻轻摩挲,语气平淡道:“讨教谈不上。你万尊阁势大,要什么没有,何须向我这隐世之人讨教?”

“术业有专攻。”故尘染双手接过茶碗,指尖不碰碗沿,脸上依然带着笑,“晚辈虽掌万尊阁,涉猎甚广,却深知在匠术营造一道上,远不及长老万一。长老的技艺,是真正的瑰宝,晚辈心中向来敬畏。今日前来,只是想看看长老近年的心血之作,若能得长老指点一二,便是晚辈的福气。”

她的话说得诚恳,眼神清澈,没有半分虚伪与算计,倒真的像个虚心求教的晚辈。

楚逢天眼中多了几分探究之意,抬手指了指墙角一架半人高的黄铜机关兽,轻蔑道:“那便试试?这兽身藏有三道暗锁,皆是我近年琢磨出的新花样,能在三息内解开者,才算得上懂些门道。”

故尘染欣然应允,起身缓步走到机关兽前。

那黄铜机关兽造型逼真,四肢粗壮,头颅高昂,身上布满了细密的纹路,乍一看上去,竟分不清哪里是锁眼。

她并未急着动手,而是俯身细细观察,指尖轻轻拂过兽身的纹路,她的目光专注而认真,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时不是蹙眉思索。

楚逢天抱臂而立,靠在桌边,目光紧紧锁住她的动作。她倒要看看,这年少成名的万尊阁主,究竟有几分真本事。是徒有虚名,还是真的如传闻中那般聪慧过人。

片刻后,故尘染指尖停在机关兽的左前肢关节处,那里有一道极其细微的凹槽,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她指尖微微用力,按下凹槽内的一个凸起,只听“咔哒”一声轻响,清脆悦耳,第一道暗锁解开了。

楚逢天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却并未出声。

故尘染没有停顿,手腕翻转,一枚细木签从袖中滑出,她指尖捏着木签,精准地探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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