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傅九莲，王潭回到车上。
他抬眼看厉宗南：“下去说个话都不行？”
“不行。”厉宗南吐出两个字，没有多余的解释。
王潭启动车，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一顿，转过头，锐利的目光在厉宗南脸上仔细扫了一圈，侦查一样：“你这不对劲啊。”他语气里带上了几分了然，也多了几分慎重。
厉宗南没有说话，拿出根烟点燃吸了口，慢慢地吐了烟圈。
王潭没着急开走，盯着他看了几秒，也缓缓把烟点上，深吸一口，吐出青灰色的烟雾：“宗南------”他声音沉了沉：“说实话，我有点后悔告诉你这事，她现在已经结婚了，我帮她忙可以，你不该来。其实以她的能力，估计自己也能处理……”
“不是你说的吗，有些门路，她未必有。”厉宗南打断他，语气依旧平稳，但王潭听出了一丝不让反驳的坚持：“常规途径，就算她找人，也难免费一番周折，而且……求人未必好看。”
王潭沉默地抽着烟，烟雾在他和厉宗南之间缭绕。
“厉宗南---”王潭连名带姓叫他，语气严肃：“你来这一趟图什么？她现在跟你没关系了。你这是……何必呢？”
“所以我没有下车。”厉宗南沉声说完，一下子按灭了烟。看一眼都不行吗？
王潭看着他，这个老同学，如今在N市发展，一步一步做的有声有色，就算不靠家里，也前途无量。可他此刻的眼神，在烟雾后面，有种他许久未见的，属于他的执拗，甚至流露出一丝……落寞。
“当初那次饭局我就感觉出你对她不一样，这妹子大方得体，说话特好听……”王潭开始学傅九莲在里面说的那些话：“不仅把事情办的圆满，把仇怨给化解了，而且还和那对夫妻处下了，聪明好看，难怪你对她念念不忘。”
厉宗南嘴角牵起，笑了：“她一直这样，要是用心哄人，能把人哄的晕头转向。”
这是完了啊，王潭神色一凛：“宗南，说句不该说的。该放下就放下吧……唉。”他叹了口气，在安静的车里声音格外清晰：“傅九莲一看就是个厉害角色，喜怒不形于色，从她脸上我可看不出对你有一丁点留念……”
厉宗南默了默：“行了，送我去机场，我晚上还有个应酬。”
王潭看着他平静无波的脸，和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最终只是点了点头：“你可把控好，别犯错误。到时候惹一身腥不说，万一被她夫家知道，或者被哪个有心人捅出去，对你现在的位置……”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我知道。”厉宗南淡淡应了句。
这世上的事，尤其是像他们这些人圈子里的事，也有很多无可奈何。送完厉宗南，王潭起身走进了停车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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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危受命
厉宗南在市发g委副处长的位置上，主持参与了几项重要的市级大项目规划，以思路清晰、作风扎实、为人沉稳而渐露头角，在省委内挂有口碑，现在就是熬时间。
厉程给他的阴影与傅九莲给他内心深处带来的动荡，形成了一种强烈不甘，拧成了一股狠劲，让他更像一部精密运转的机器，发动起野心勃勃的引擎。
青云区是N市重点发展的新区，前期投入很大，大多依赖土地出让和平台融资。
然而，因为经济环境和新出台的政策，青云区多个基建和民生项目资金链紧绷起来，原有融资模式不行了，而负责青云区主要资金调配的市cai政局周局长，因早期土地融资中涉嫌违规被省j委带走调查，一时间cai政局相关科室人心惶惶，就怕大刀落自己头上，那是要完球的。
青云区建设面临停滞烂尾风险。
老百姓传什么的都有，还有上访的，社会影响极坏，省里督办电话一日好几催，十分不客气。
Cai政局局长位置必须有人顶上，常规的官员调动大多内部提拔。杜市长斟酌很久，都没在口内选到合适人选，能快准狠地化解这场民生建设危机。
焦头烂额之际，他翻阅资料时，突然想到了厉宗南曾经引进j工项目的表现。他神色一正，计上心头。打电话给厉宗南，让他来办公室商谈。
不拘一格降人才，现在谁有能力，他就让谁上！不够资历，可以代任局长。
厉宗南被突然叫到杜市长办公室，在场的还有常务副市长和组织部长。
谈话直截了当。杜市长五十岁了，没有寒暄：“宗南同志，如果现在让你来操盘解决青云区的资金困局，依据你的思路，该怎么走？最大难点在哪里？你需要什么支持？”
厉宗南猝不及防，但长期扎实的写报告功底让他迅速思考起来。
他想了想，基于现状，结合最新的市场数据和政策动向，先用十分钟时间勾勒了一个短期及时止损、中期要新思路重构、长期要引进投资的三步走方案。
并坦诚指出了方案执行中可能面临的政策支持，部门协调两大难点，以及所需的关键授权和跨部门协作要有专门机制，效率特别关键，专事专办。
他分析当前的债务风险、提出了政策性与市场性金融工具比如那些各大银行组合运用、项目收益可以与引入社会资本共建、共营、共享等一整套创新思路........
后来，厉宗南二十分钟的回答，逻辑严密，有宏观视野也有操作细节，重要的是，流露出一种跳出部门局限，敢于直面问题的不避锋芒。
杜市长与常务副市长交换了一个眼神，组织部长则在一旁吸着烟，一直在默默观察厉宗南。
任命厉宗南解决如此复杂的危机，在市委常委会上引发了争论。
反对者理由很充分，厉宗南资历不足，属于破格提拔，够不够资格？在专业上，cai政业务专业性强，他缺乏财政系统一线工作经验，是外行，风险是不是很高？如此关键时期，用一个没有财政背景的干部，万一处置失当，后果是不是不可控？
杜市长和常务副市长支持的原因，也很明确，是从战略性和危机视角考虑。当前首要任务是尽快破局，而非循规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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