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痛药药效刚过,童鸢疼醒了。
她倒吸着凉气,撑起上半身,想喝水。
眼看着手就要够到床头柜上的保温杯,身后突然伸出一条修长手臂,径直越过她耳畔,握住杯身。
深夜,昏黄的灯光,私家医院的私人病房,童鸢光溜溜的脖子被搔上一股气息,暖暖的,带着些许寒意。
她猛地一打寒颤,惊叫出声,下一秒,又疼得嗷嗷叫。
正在门外休息的护工和值班护士听到声音,急忙跑进来,只看了一眼便又笑嘻嘻地跑了。
童鸢一手捂着腰,一手掀起枕头就往目标拍去:“你有病啊,邝斯年!”
“明明是你自己胆小,”邝斯年抬手接住飞过来的枕头,将保温杯打开,递给童鸢,“喝吧。”
“……谢了。”童鸢咕嘟嘟喝着,斜眼看向邝斯年所坐的床铺,“你什么时候来的?还有,这明明是护工阿姨的床,你怎么把人家的床抢了。”
“你睡得熟,不想吵醒你……够吗?要不要给你再倒点?”
“不用,够了。”
童鸢本想自力更生,可邝斯年的手还是伸了过来。
缠着薄茧的指尖轻轻触碰,如蜻蜓点水,带起温度的涟漪。童鸢微怔,将手缩回,藏进被里。
邝斯年将保温杯放好,又替她掖好被角,这才躺回又短又窄的行军床上。他伸长大喇喇的两条胳膊两条腿,若是多添上几条足,翻转过去,说是长腿蜘蛛都不为过。
也不嫌冷。
童鸢侧头看他还穿着短袖白T,问他:“你到底在这干什么?陪睡?也不带件长袖。”
“这叫陪床。陪睡可不是这样的,小朋友。”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老登。”
明明才刚吵完一架,童鸢不懂他为什么突然三更半夜跑来。难道只是为了睡一觉?家里没床吗?可她全身细胞都在自我修复,没有多余的精力赶他出门,只好避开伤口,缓缓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眼不见为净。
没过多久,上下眼皮又开始打架。
就在她快要睡着时,邝斯年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阿鸢。”
也许是夜深人静的缘故,也可能是半密闭空间作祟,这声“阿鸢”混合着低沉和沙哑,软绵绵钻入耳朵,竟带上了些许求饶和讨好的意味。
双眼迷迷糊糊地睁开一条缝,童鸢“嗯”了一声,微微翘起的尾音带着困惑。
邝斯年:“你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听着背后的窸窣声,童鸢垂眸,看向地上映着的半个人影,淡淡开口:“你是指什么事?”
邝斯年:“我离开哈兰之后的事。”
其实是有的,童鸢心想。
她可以很坦然地回忆自己曾遭遇过的“意外”,可关于那场大火,她一直不愿多说。桃乐丝和童伯成的死就像是一颗肿瘤,在她体内疯长,扩散,最终变成一口漩涡。
漩涡对她说:要是当初没有收养你,那该多好。
如果她搬去了邝家,这口漩涡会把他们也一起吞掉的吧。
不能被吸引,不要再往前。说白了,邝斯年不过是块刚好出现在面前的跳板而已。
她问邝斯年:“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好奇。你在哈兰的旧账号已经很久没有更新,裴岛的新账号也只有留学日常。不知不觉间,我们之间有了将近十年的空白。你来裴岛之前的生活,我一无所知。我想了解,可以吗?”
原来如此,还以为是知道了什么。
“可以啊,”童鸢随口糊弄过去,“我跟你讲讲高中门口新开的雪糕店吧。”
“……”
童鸢背对着他,絮絮叨叨讲了很多,专捡些开心的鸡零狗碎讲。
她本该绷紧神经,不能泄了秘密,可她也实在是累了,竟自己将自己哄睡着,连止痛药都不需要,真神奇。
睡着前,她隐隐听到了邝斯年的叹息。
第二天一早,医生来查过房,确认伤口情况稳定,约好了回来换药和检查的时间,便叫童鸢去办出院手续。
邝斯年听了指示,拿着童鸢的保险卡就到楼下排队去了,留下她独自收拾。虽说是收拾,但能收的东西其实没多少。只需往旅行袋里一塞,便都搞定了。
百无聊赖间,她又慢吞吞躺回了床上。
手机叮咚作响,是司马荷生发来的信息:童童,很高兴收到你的回复,欢迎来我家。你的房间在二楼,到了之后,菲会带你上去,日用品在衣柜抽屉里。
对小粉丝还真是周到。
那声“阿鸢”果然是错觉。
童鸢醋自己,抬手发过去一个“好”,外加兴奋猫猫头,兢兢业业地继续做她的小粉丝。
“都收拾好了吗?有没有落了什么?”
童鸢双手一抖,手机掉落,啪叽一声砸中面门。
好痛……鼻子痛完,腰痛……
童鸢痛成一颗小虾米,声音里满是哀怨:“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都办完了?”
“都办完了,药也拿了,走吧。”
邝斯年伸来双手,要扶她起来。可她不过是皮肉伤,用不着像个瓷娃娃一般呵护着,便抬手挡了回去。她慢慢翻了个身,用手肘撑起身体,照样行动自如。
今日的气温比昨天的又冷了些。到了停车楼,被穿堂而过的冷风一吹,童鸢下意识摸了摸凉飕飕的脖子,突然想起前一天发生的事,问邝斯年:“我的围巾呢?”
“围巾?你来的时候有戴围巾吗?”
“不,是走的时候。司马荷生送我的,驼色的,羊毛的,很暖的。”
“啊,你说那个……”
“你有看到吗?是不是落现场了?”
“那个……扔了……”
“扔了?怎么能扔了?”
“你当时出血厉害,身边又没有可以止血的工具,情况紧急,我们只好用上那条围巾。救护车来了之后,那围巾自然也就扔了。”
“啊……”
童鸢低下头,心里泛起一阵失落。那是好不容易得到的礼物,本来还打算裱起来的,没想到一眨眼的功夫便已天各一方。
“我想,无论在司马荷生眼里,还是在我眼里,你的命都比围巾重要得多。”邝斯年将她塞进副驾里,也不关门,径直走向车尾箱。
车尾箱里有两个旅行袋。一个天蓝色的,是童鸢的。一个藏青色的,是邝斯年常年留在车上的,里面装着换洗衣物。当遇上加班或者出警弄脏了的情况,也能有套备用。
他往包底掏了半天,终于拔出一条红色围巾。那是手工织的。姬佳瑶说过,红色能辟邪,要他一直放在车里。
难以想象,堂堂法官大人居然也信这种鬼话,以至于邝斯年不由得也跟着变得半信半疑:真能辟邪?
他走到童鸢跟前,见她还在低头懊恼,便把围巾扬起,套在她脖子上。
邝斯年:“先用这个将就一下,可以吗?”
围巾上还残留着冬日的凌冽,以及常年压箱底的略显潮湿的味道。不及司马荷生的好闻,却带着邝家爱用的淡淡的洗衣液的清香。
童鸢略一怔愣,抬头间,仿佛回到了多年以前,和邝斯年一起出门玩雪的下午。
见她默不作声,邝斯年叹了口气:“果然还是不行吗?”
本想拒绝的童鸢下意识改了口:“……也、也凑合吧。”
这算是收下了。
邝斯年笑了。他摸了摸她头顶,替她关好车门。
上了车,本该和谐融洽的氛围又出了状况。邝斯年想把童鸢直接往自己家里送,但对方显然是不会同意的。
童鸢也觉得尴尬:他想载我去哪?
樱桃公寓?还是他家?如若她直接出声要求去山海湾,会不会又要闹得不愉快?要不要迂回一下……天杀的,还不如自己打车。
正犹豫着,忽见邝斯年按下了启动键,中控显示屏亮起。他打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www.nmxs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