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黑色的冠帻,上面粘了灰,还有一点黄色的泥,脏兮兮的。

黛黎看了眼那冠帻,一时没反应过来,不明所以地抬头看他。

秦邵宗和她对眼,见她有点懵懵的,眼尾微挑,“不喜欢?不该如此,夫人不是异常痛恨范天石,恨不得啖其肉吗?”

黛黎陡然打了个激灵,声音都高了不少,“这是范天石的冠帻?!”

若非身首异处,哪会叫冠帻落于旁人之手。

“不是。”

黛黎那股从胸腔里炸开,正要往经脉各处蔓延的欢喜,在他有力的两字中戛然而止。欢喜变成了郁闷,一股气堵在喉间上不去也下不来。

黛黎一言难尽,“……既然不是,那君侯拿给我看作甚?”

秦邵宗看着她多变的表情,不由笑了声,“虽不是范天石本人,但也与他有点关联,这是他嫡长子的冠帻。”

黛黎一惊,郁气瞬间散了九成,“当真?你确定是他?”

“我亲手射杀的,还能有假?”秦邵宗话落,见她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亮晶晶的,仿佛有万千星子落入其中。

秦邵宗定定看了两息,而后才说,“若是夫人想看他长子的首级,也并非不可。”

“首级就罢了。”黛黎立马拒绝。

“平日里长满熊心豹子胆,怎的这点都见不得?”秦邵宗笑容深了些。

起初他确实想提个脑袋回来给她看,但后面一想,这狐狸认不得范天石他长子,且先前给乔望飞医治时,她都偷偷错开眼,估计是见不得血。

也罢,退一步拿个冠帻回来。

黛黎嘟囔道,“那不一样,**的脑袋面色发青,说不准他还死不瞑目,多吓人。”

不想在首级这个话题上多说,黛黎热情招呼他,“君侯用过早膳否?若是没有,我让庖厨把早膳送过来。”

“也好。”他放下二字,随即回正房。

卸甲,再简单沐浴。

待他再出来,恰好遇到念夏拎着餐盒回来。

本来念夏要将餐食端入主房,却听秦邵宗吩咐:“去隔壁。”

念夏立马改了道。

黛黎已经吃完早膳了,正想让碧珀去书房寻些地图册给她看,却见拎着餐盒的念夏进屋,而她身后,还跟着一道高大的身影。

虽说范天石没杀成,但让对方折了嫡长子也相当不错。在这个等级森严的封建时代,嫡长子基本都是继承人没跑,从出生起就被大力栽培,估计还是范天石亲自教导。

他**旁人儿子不手软,她也让他尝尝丧子之痛!

黛黎心情正好,对秦邵宗来她这里用膳无异议。

念夏打开餐盒,先从里面端出足有脸盆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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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瓷碗,而后在上层拿出许多肉包子和馒头。

黛黎改进了石磨后,面粉制的食物多了不少,汤面是其一,肉包子是其二,馒头则是其三。

初尝肉包子时,无论是秦邵宗还是其他武将,都对此惊叹不已。包子蒸得很蓬松,口感细腻,里面还裹着鲜美多汁的羊肉,一口咬下去,味蕾仿佛在跳舞。

这不比蒸饼来得好吃?

反正第一回吃的时候,往常再喜欢边吃边唠嗑的武将,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吃得头也不抬,一门心思只往自己嘴里塞包子。

黛黎看着堆成一个小塔堆的包子和馒头,默默惊叹秦邵宗的食量,这人一顿早膳能顶她一天有多了。

食不言寝不语这一项在武将中是不存在的,他们没那般讲究。秦邵宗同样如此,在用膳之前,他从怀里摸出一张折起来桑皮纸给黛黎,“夫人。”

“这是何物?”黛黎伸手接过。

秦邵宗没有说话,拿起玉箸埋头吃面,他是真的饿极,今日安顿完军队就马不停蹄地回来,一路未歇。

黛黎打开那张桑皮纸,待看清上面的字,她不由惊呼,得知范天石丧子的欣喜迅速隐去。

这是一张由范家发出的榜,亦或者称之为通缉书更合适。

其上书范家犬芥背主,携重宝往东边潜逃,但具体不知踪迹。现重金悬赏其首级。

简略描述如何“重金”后,下面跟着犬芥的详细描述,包括大致年龄、肤色和身高,还有……容貌。

这张悬赏令竟是带图的。

下方画了一张她儿子没有疤痕的脸,可能是改了又改,精益求精,加上画师的技艺非常高超,这张脸竟能画出七八分的相似。

黛黎牙关紧咬,死死捏着桑皮纸,恨得几欲呕血。

以范家在兖州的影响力,这张通缉书绝对会传遍兖州,甚至传到其他州去。

到时他们母子离开秦邵宗,为掩人耳目,州州岂非往后数年,乃至更久都不能以真容示人?

这该死的范天石,阴魂不散!

“此事多半已在兖州传开。”对面的男人说。

黛黎闻声抬眼,发现在自己看通缉书的片刻时间,他居然已经吃了大半碗汤面了。

秦邵宗:“先前三军会谈时,我对范天石说前几日逮到一批夜里潜入我府邸、意图行刺的黑衣客。还挑明经审讯,其中一人招供了身份,正是他养了七年的义子犬芥。”

黛黎猜到秦邵宗会和范天石撕破脸皮,也猜到他会以刺杀作为突破口,但如今通缉令在手,她听他说从“犬芥”切入,仍不住太阳穴跳了两下。

事情有先有后,这张榜纸能到秦邵宗手里,绝对不是今日新发的。

黛黎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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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重,“您先前说过云郡里的暗探多得是,如今他们先发了通缉令,而后您再摊牌说抓到‘犬芥’,想来除了范天石以外的仇家,很快会知晓我儿就在此地。

秦邵宗:“光是藏,藏不住。又不是黄花闺女,哪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让那小子在外面露脸是迟早之事。

这也是他先前吩咐邝野去扫尾的缘由,因为根本掩盖不了。与其躲躲藏藏,不如直接杀尽所有来寻仇之人,再光明正大地行走在外。

当然,这是往后之事,在拿下兖州之前还不能让“犬芥

毕竟他和兖州明面上闹掰的原因,正是范天石派人暗杀他,哪能让这个“始作俑者在这等节骨眼上大咧咧地从他府上出去。

黛黎沉默片刻忽然问:“那会不会有人在此时潜入府中?

秦邵宗卷了一筷子的汤面,本来打算继续唏哩呼噜地吃,结果听她这一句,那堪堪碰到嘴唇的面愣是拉远了些,“夫人,你当我这是集市呢,旁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近来在我府中来回穿梭的,也就那臭小子一人。且第一回夜袭后,府上巡卫**至今未解除,你要说潜入府中,除非本事通天,否则办不到。

黛黎又问,“如何个本事通天法?

“首先需有府邸的布局图,和摸清府外巡城者的规律。其次,府中巡卫近来经过调整,班次增加不说,人数也多了,几支队伍交叉巡逻,路线成网状,连最偏僻的犄角也不会放过。他如此说。

过云郡这座宅舍说到底只是暂住,一个落脚地罢了。

如果是寻常,别说加派人手,平日该如何就如何,甚至在他出征后,留守此地的士卒绝大部分都会被调离。

但如今不行,她还在这里。

“夫人今日好奇心怎的这般重,莫不是知晓了些什么?秦邵宗突然问。

他的眼型狭长凌厉,浅棕色的眼睛像琥珀,一瞬不瞬地看着人时锐利得似能剖开内里的刀,也像匍匐于丛林中的巨虎。

黛黎大脑空白了一瞬,一时半会竟寻不出个合适的说法。

没想到他后面径自说,“我知晓了。

黛黎被他这四个字惊得够呛,下意识往前倾了少许,“知晓什么?

“夫人是想和我多说说话。秦邵宗笑道。

黛黎:“……您说得对。

行吧,他这么理解总比想到其他好。

黛黎垂首不去看他。

其实对外公布并非不可,明面上贴个北地军的标签,等到时她和儿子金蝉脱壳离开,让那些仇家和秦邵宗自个斗去。

黛黎没有看见,对面方才狼吞虎咽的男人此时却没有立马进食,而是定定地看了她几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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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江郡位于兖州的边界,与过云郡隔江相望,两者皆是边界小郡,其地理位置有异曲同工之妙。

范天石携军队离开高陵郡后,便是在七江郡郊外扎的营寨,待整顿完毕,再率一部分军队前去三方会晤。

如今商议破裂,范天石败走,灰溜溜地回到了七江郡。

而此番从高陵郡出来,范天石带了两个儿子,亲手教导的长子范伯良随他同往,次子范仲民奉命留守于七江郡。

听闻父亲回来,范仲民匆忙前去迎接,结果这一看他大惊失色。父亲战甲未损,兜鍪却不见踪影,灰头土脸,面色怆然,端是他从未见过的颓废模样。

哪怕是吃了败仗,父亲也不该如此,莫不是还出了旁的事?

范仲民正想寻兄长对个眼神,然而找了一圈却不见人,忽地听闻有人说:

“范公节哀,您切不可在此时倒下,否则北地与青州两军同时来袭,我等群龙无首,定军心大乱,叫亲者痛仇者快。”

范仲民愣住,庞大的信息量汇成了滔天的洪水,他的思绪化作其上的一叶扁舟,先是被狠狠地压到万丈深渊。

他的手足、他的胞兄竟一去不复返。

痛苦,愤怒将他包裹。

但不久后,木做的扁舟重新浮于水上,一丝窃喜止不住地蔓上心头。

胞兄没了,他嫡出且行二,他如今是父亲最器重的儿子。

中年丧子,痛失继承人,范天石几乎是被人掺扶着走:“留仙呢?留仙在何处,范二,你去把留仙喊过来。”

被点名的范仲民又生出几分欢喜。

施无忌昨日偶然风寒,故而方才来迟,如今听闻主公召唤,忙前去。待得知范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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