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惊幔一通乱喊也不能说一点儿作用没有。把步跃夕喊得有些心疼了。
她一个小姑娘哪能同他这缕活了记不清多少年的梦魇相比,可不是要吓坏了嘛。他心中有数,但人家招谁惹谁了干嘛非要跟他遭这般罪。
步跃夕想到这儿收手不打了,转身直奔风惊幔飞来。“想不起来那就不想,我先带你出来然后再去找他聊些别的。”
比起搞定这灵力凝成的绳索,步跃夕甚至都没有搞定夜盏凉有把握,不然早在初结成阵时便救他们两人出来了。眼下既得知了排布依据和触发的顺序,结合了六十四卦的特点或可一试。
“只救她不救我,不会这么没有良心吧?”莫清渠刚开口,紧接着一句“小心背后!”
鉴于前面的几次大意皆给了对手机会,夜盏凉决定不必由着他再生事端。一根钟杵被他隔空抄起,对准步跃夕的后背直冲过来。意不在伤人,而在阻止。
步跃夕一个轻巧的侧翻,足尖点中钟杵的一端将他原路踢了回去。
“你这八口丧钟不是自己会响吗,还弄了一根杵来做什么?”步跃夕随口道。
对呀,他用一根钟杵来做什么呢?
这个答案虽然无果,但这根杵却给了风惊幔一个全新的提示。她记得,昔日武神庙内的钟杵,居士是绝不允许乱碰的,哪怕是用过后摆歪了一点儿,他都忍不了。
“我知道了!”
风惊幔朝迎面而来的步跃夕大声喊道:“他是个做事很有仪式感的人,强迫症又重。断裂的绳索既然按照六十四卦的顺序排列,如果我们强行将其打乱他定然忍不了,说不定可以破了他的倒计时!”
果然堡垒都是从内部攻破的。这翻话也只得是风惊幔才能讲得出来。
“你是说,我们不仅不阻止,还要人为助其断得更快一些?猜对则已,如若猜错了那岂不是更危险?”莫清渠道。
“是对是错,那就断了再看吧。”
步跃夕觉得风惊幔讲得很有道理,低头去查看断裂的进度。好家伙,但凡再晚上一点这个脑筋就不用动了。
夜盏凉自己站的是乾位,风惊幔和莫清渠分别被困在坎离震兑和坎离巽艮的交叉点。若要护他二人周全,允许破坏的卦次只能在第五十二卦之前。第五十二和第五十一的艮卦和震卦又无对应绳索自成一卦,则最末的一支就应该是离巽位对应的火风鼎。
夜盏凉如何肯由他占据主动,离开脚下的铜钟飞身拦截。
他原以为,计算出余下可供损坏的几根绳索准确位置尚需时间,但他忘了,步跃夕可是在犹来阁的射覆游戏中最后胜出的那个人。他只是不及风惊幔了解夜盏凉,但不代表不熟悉这些卦。
火风鼎,泽火革,水风井,连续三卦对应的灵力绳索皆被步跃夕提前震断,且是以与原阵法完全相反的顺序。陡然引燃的烈火以双倍于之前的速度加快了蔓延,一时间火光冲天烈焰熊熊,一场豪赌胜负难辨。
步跃夕被夜盏凉的攻势缠住暂不得脱。但越是如此,他便越是对风惊幔的判断充满了信心。不消片刻,法阵中因烈焰旋卷而上的热浪依旧,但莫清渠和风惊幔已然出现在了他眼角的余光里。
两个人终于成功脱险,现下正挤在旁侧巽位的一口铜钟上惊魂未定。
“哇!好险好险!”
“对不住了居士。不高兴了就说,想发脾气的话也别忍着。”
步跃夕蓦地收手,跳出几步开外就这样抱着肩膀望着夜盏凉那张冷峻的脸。他在猜。对手可以忍他到几时,手中便还握有几张底牌。
夜盏凉的眸漆黑深邃,锋芒已渐渐敛藏不住强压之下的怒火。
“别高兴得太早,这一切还远没有结束。绝阵已经启动便改变不了它最终的结局。破坏了我的仪式,也不过是为自己争取到了一点垂死挣扎的时间而已。哈哈。”
随着夜盏凉的几声冷笑,聚于他眼底的暴戾之气终于汹涌澎湃倾注而出。“你猜得没错,这阵的阵眼是我,你有本事来破吗?”笑容在他的嘴角勾起,上附着弑血的杀气。
“是吗?那就来试试吧。”
步跃夕伸出一只手摆出了一个邀请的姿势。他猜,对手的底牌应该已被他看尽了。自被夜盏凉逼出还十七的肉身起,自己便一路隐忍被动。但是谁说被动的一方就没有底牌的?
大战开局,还是夜盏凉率先出的手。令一旁的风惊幔和莫清渠惊讶的是,步跃夕没有先发制人,是因为他居然解开了自己身上经脉的封印。
封印即除,魇的灵力便得到了释放。步跃夕费尽心力才求得与天敌一战的局面,就这样被他自己轻易断送了。
这番操作夜盏凉也没有看懂。他觉得面前之人已经不再是那个他熟悉的梦魇了。不对,或许在更早之前。
夜盏凉心底莫名生出几分很不好的预感来。
再出手,已是魇神归来。
瞳孔中如有星芒万点,所视之处,尘嚣尽散。步跃夕眼前浮现的,是他在桑树上救下了那名无辜的稚童。
足尖轻点,游龙移步,侧身畔幻影重重。虚境中,步跃夕见到了那个被误解指责负气出走后,依然返回犹来阁破掉沐宁祖摄心局的自己。
心决捻动,掌下五行混沌交织。灵力收放自如取用随心,神威未至,已逼退迎面剑气寒芒。冷,是与小伙伴一同伏于梅府屋顶倾泻而下的夜雨;暖,源于夏空濛自他手里接过最后一支梅鼓时的眼神。
符文灵光乍现,指尖光柱祭出,法决犹若引动天地之力。以残躯做局引得方澈落网,重伤下催决设梦终至对手倒戈转败为胜。
……
一幕幕昔日情境重现,皆是基于他的本心,每一念都是他的善念。
他原以为,尘世本应为他所不喜,空梦红尘也同样不喜自己。烟火人间或人或事,皆与他无关便是最好。但他无论如何努力,终归躲不开也逃不掉。
缘梦未尽,业障难消。他以为自己可以做一个生活在黑暗里的人,他也曾相信自己就应该是那样的人。因为生而为魇,心存柔软就意味着自掘坟墓。
因有云洲的机缘,他将他的念带入进夏空濛的故事。果然,倘若命数中历劫的人换作自己,他怕是早已于深海长眠了。但遭遇诅咒身历巨变的夏空濛,却能以一己之力附灵邪之躯送她所有的亲人归家。
当然,还有风惊幔。如果这个年轻的筑梦师如他的念一般但求安身立命,他的神魂怕是早已随云洲的初雪消散九天。
命运同样给了每一个人选择。有多少人胸怀坦荡随心而活,又有多少人困囿于自我执念,禁锢天性末了变得面目全非。如若成神之路终将他变成一个连自己都不喜的陌生人的样子,那成为这魇神又有何用?堕下神坛亦或与世长眠又真心何惧?
“我不会再试图改变去迎合臆念中魇神该有的样子,这就是我。但求心路,莫问前程。我不要成为魇神。我在,我就是魇神。”
找到了内心真正应该遵循的路,即便步跃夕依然是魇,所拥有的依然是梦魇之神特有的灵力,他也已经不再惧怕冉遗这个天敌了。
步跃夕的眼神从未有过如此般淡定从容。对手已然被他步步紧逼道心不稳,求速退以避其锋芒。恰此刻,步跃夕手腕处的紫色印迹似是被他的灵力所激发,渐次辐射出一种紫色的光晕围绕在他的周身。
夜盏凉最终被他的灵力击溃,跌向了阵心的炼狱火海。步跃夕单臂横于身后,宛若九天神罚降世一般,飞入火海用手隔空扼住夜盏凉的咽喉,旋即一同直冲头顶万里天穹。所到之处紫色光柱乍现,贯穿天地光芒万丈。
“自今日起,魇神,再无天敌。”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天地之间涣开,如梦如幻延绵回响。夜盏凉闭了眼。这应该是步跃夕对自己讲的最后一句话了。
炽烈的火海哑然熄灭。结界已破,阴邪瞬间失去了咒力的加持悉数被伏。衍城的天空仿似被初夏的雨涤洗过一般,澄透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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