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秦裳将华霜背回了华府。
华霜这一醉就醉到了晚上，守在床边上的丫鬟小翠见她醒了，忙端了醒酒茶过来：“小姐快喝了罢，不然头要疼的。”
华霜已经感觉到了，用力砸了砸头，接过醒酒茶来喝了。
小翠在一旁嗫嚅道：“小姐，夫人知道了……她很生气，让小姐醒了之后……过去一趟……”
华霜早已料到，点了点头：“我先沐浴更衣。”
小翠点点头，又强调一句：“小姐，夫人脸色很难看……”
华霜叹了口气，此番回来匆忙，是母亲一封一封的家书给催回来的。她的意思很明确，华家小姐，做不做官的无所谓，但成婚生子是大事。若是被拖累成了老姑娘，那就永远进不了华家的门。
本来华霜还有几分底气，进不了就进不了吧，哪里没有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奈何官途不顺，又……她心烦意乱，又愤怒至极，十分干脆地就辞官了。
华霜闭了闭眼，无力道：“知道了。”
她收拾好后急忙过去，上首的夫人毫不客气地掷了一个茶杯：“跪下，你好大的胆子，敢在外面喝这么醉。若是坏了名声，丢的是我们华家的人！”
华霜垂着头，闷声不吭。
华夫人气地捶捶腿，又一时没有办法：“两日后便要相看，这次便不让你跪祠堂了，你回去好好收拾收拾，不要再往外跑。”
她顿了顿，声音突然柔了下来：“阿霜，你这孩子向来是知轻重的。阿娘同你说，这个小郎君着实不错，他爹是……”
“阿娘，”华霜打断她，“到底是他不错，还是他爹不错？”
“你这孩子，这说得是什么话？！”华夫人剜她一眼，“那郎君与你同龄，诗书礼义样样都……”
“阿娘，”华霜不想再听了，“既是相看，那我只提一点，我想把相看的地方定在城墙上，你去同那边说吧。”
华夫人一愣，十分不认同地摇了摇头：“哪有人家约在城墙上相看的，且不说那里人来人往，你们不好说话。就那城墙上的风，刮得你都长不开嘴……”
华霜垂了垂眸：“阿娘，我就这一个请求，允了我吧。”
*
转眼便过了两日，华夫人让小翠将相看的衣裳拿出来，给华霜装扮好。
华霜木着一张脸，任由小翠拿着脂粉在她颊上蹭来抹去。
画好后，小翠左右照照，甚是满意：“小姐你长得真好看，我随便画了几下，就已经画出了一个天仙模样。”
华霜兴致缺缺，只抬手摸了摸垂在耳旁的流苏：“走吧。”
*
相看时间定在了傍晚。
暮色四合，青灰色的城墙被晚霜浸得发凉，砖缝里凝着细碎的白，像撒了一把碎玉。
华霜拢了拢素色披风，目光漫不经心地掠过身旁的人。
那人眉眼平平，鼻梁塌塌，一身锦缎穿在身上，竟也显得几分俗气。
他正絮絮叨叨说着城南新开的酒楼，眉飞色舞的模样，落在华霜眼里，只觉得聒噪。
“……听说那醉仙酿，是用三月的桃花露酿的，华姑娘若得闲，”这丑公子话锋一转，殷切地看向她，“在下愿作陪——”
“嗯。”华霜淡淡应了一声，目光却越过他的肩头，望向远处的长街。
晚风卷着霜气，吹得她鬓边的银流苏微微晃动，心里却像揣了颗跳棋，一下下敲着，满脑子都是杜敬轩的身影。
她在赌。
赌那个总是第一时间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人，会不会在今夜，踏着这满城霜色，出现在这城墙之上。
但同时，心底又有一个声音在叫嚣：别傻了华霜，那个人远在京城，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再说，他一个懦夫，就算真的回来了，他也绝对不会站出来的！！！
这丑公子还在说些什么，华霜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披风上的玉扣，目光黏在长街尽头的那道黑影上。
直到那道身影越来越近，露出熟悉的那张脸来。
华霜的心，倏然一跳。
他真得回来了？！
这熟悉身影踏着霜色走近，步履微顿，带起的风卷着几分冷冽，径直掠过这丑公子，停在华霜面前。
杜敬轩的目光先扫过华霜拢在披风里的手，又斜斜瞥了眼身旁还在喋喋不休的丑公子，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蹙。
那丑公子正说到兴头上，没察觉气氛凝滞，还凑过来笑道：“这位兄台看着面生，莫不是也——”
话没说完，就被杜敬轩一记凉飕飕的眼神扫了回去，后半句硬生生卡在喉咙里。
华霜这才回过神，抬眼撞进杜敬轩沉沉的眸子里。
那里面翻涌着她熟悉的、带着点戾气的醋意。
华霜忍不住弯了弯唇角，故意拖着调子问：“你怎的来了？不是远在京城么？”
杜敬轩没答，只伸手，不由分说地将她披风的系带拉紧了些。
指尖擦过她颈侧的肌肤，带着微凉的温度。
“夜里霜重，”
他声音压得低，语气听不出喜怒，“你倒是好兴致，陪不相干的人在城墙上吹风。”
“不相干？”华霜挑眉，故意逗他，“王公子谈吐风趣，与他闲谈，倒也——”
“是吗？”杜敬轩截断她的话，目光落在那丑公子僵住的脸上，语气里的寒意更甚，“王公子觉得，这城墙之上，适合谈天说地？”
丑公子被他这气场慑得后退半步，讪讪地拱了拱手：“我……我也觉得在城墙上不好，但这地方是华姑娘选的，我……”
随后便收到华霜的一记眼刀，丑公子待不下去了，找了个由头，几乎是落荒而逃。
城墙上瞬间静了下来，只剩晚风卷着霜粒，打在砖墙上沙沙作响。
华霜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终于忍不住笑出声：“你这是……吃醋了？”
杜敬轩依旧板着脸：“没有，偶然路过，怕你被骗。”
“他太丑了，配不上你。”
华霜轻笑一声：“没关系呀，这个丑，下一个就俊了。既然你只是偶然路过，就不要再管我的事，我就算是相看七个八个，也与你没有任何相干！”
杜敬轩闻言，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起来。
*
不出所料，华霜一到家后便受到了华夫人的数落。
“王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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