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雪夜听闻牛痘讯,细问姥姥定方略
雪是傍晚时分开始下的,起初只是细碎的雪沫子,待到掌灯时分,已是扯絮般纷纷扬扬,不多时便将屋瓦地面覆上了一层松软的白。
林澜刚处理完太医院几桩紧急疫情回报,正就着烛火研究一份从南边传回的药材名录,忽闻外头墨韵低声禀报,说是贾府琏二奶奶那边遣了心腹婆子过来,有要紧话传。
林澜心下一动,寻常事务王熙凤多是让平儿捎个口信,这般郑重派人冒着大雪前来,怕是……
她立刻放下手中书卷:“快请进来。”
来的是王熙凤身边一个姓宋的陪房嬷嬷,身上落了厚厚的雪,带着一身寒气。
她先恭敬地请了安,而后低声道:“问伯爷安,我们奶奶让老奴务必过来一趟,说今儿白日府里来了位远亲,是京郊乡下的刘姥姥……”
她将刘姥姥来访,王熙凤接济,以及闲谈中提及乡下今冬“牛痘”流行,症状如何等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末了道:“奶奶听了,想起前些日子仿佛听您提过一句,似在寻问什么牛的病,也不知是不是这个牛痘,因想着或许对您有用,又见那刘姥姥说得详细,怕传话不清,便让老奴过来当面禀明,奶奶还说,天寒地冻本不该劳动您,只是那刘姥姥明日一早便要雇车送回乡下去,若您觉得有用,或可亲自问问。”
林澜听着,起初只是凝神细听,待听到“牛痘”,“□□上起水疱,破溃结痂”,“一庄子传染”等语时,心中那压抑了许久的火苗“腾”地一下窜了起来,眼中骤然爆发出灼人的光芒!
是了!就是它!症状完全吻合!而且正在流行!这简直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强压下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激动追问,保持着面上的平静,对宋嬷嬷颔首道:“有劳嬷嬷冒雪前来,此事对我确有要紧用处,请回禀凤嫂子,我稍后便亲自过府一趟,一则看看凤嫂子身子,二则想向那位刘姥姥当面请教几句。”
送走宋嬷嬷,林澜几乎片刻未停,立刻吩咐备车,墨韵见她神色间是少见的急切,又听说是为“牛痘”之事,心知必是极重要的,连忙亲自去套了最暖和最稳当的那辆青绸车,多铺了几层厚褥,备好手炉脚炉。
雪越发大了,簌簌地落在车顶上,街道上空寂无人,只有车轮碾过新雪发出的“咯吱”声和拉车骡马粗重的喘息。
寒气透过厚重的车帘缝隙钻进来,林澜却浑然不觉,她心中翻腾着巨大的希望与随之而来的无数思虑。
贾府很快到了,门房见是林澜雪夜来访,不敢怠慢,一面赶紧通报,一面引着马车从角门直接进了二门,王熙凤那边早已得了信,平儿撑着伞,提着灯笼,亲自在垂花门前等候。
“伯爷快请进,仔细雪滑。”
平儿将伞遮过来。
林澜下了车,踩在松软的积雪上,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她一边快步往里走,一边问平儿:“二嫂嫂今日可好?刘姥姥安置在何处?”
平儿回道:“奶奶今日见了客,说了会子话,有些乏,刚才喝了安神汤正歇着,刘姥姥安置在西厢客房,奶奶吩咐了,让她好生歇一晚,明日再送回去。”
林澜点头,先往正房暖阁去。
王熙凤并未睡下,只是歪在炕上养神,炭火烧得旺,屋内暖意融融,见林澜带着一身寒气进来,她忙要起身:“澜哥儿,这么大的雪,你怎么还真来了……”
“风嫂子快别动。”
林澜几步上前,按住她,自己先在炕沿坐下,仔细看了看王熙凤的脸色,又让她伸出手来,三指搭上腕脉,凝神诊了片刻才松开手,神色舒缓下来:“脉象平稳有力,胎气稳固,只是有些耗神,并无大碍,嫂子如今月份大了,更要好生将养,少思少虑。”
王熙凤见她一来先顾着自己身子,心中一暖笑道:“我晓得,只是今日那刘姥姥来得突然,又说了那番话,我听着倒像是你前些日子打听的事,怕耽误了,才让宋嬷嬷跑一趟,原想着你明日得空再来问问也使得,不想你竟冒着雪就来了。”
“嫂子的消息,对我至关重要,一刻也耽误不得。”
林澜语气郑重,又叮嘱道,“我观嫂子脉象,腹中胎儿康健,只是嫂子本身体质,生产时怕是会有些吃力,嫂子放心,待你临盆前,我必会提前过来守着,回去我便配制几样助产止血补气的丸药,届时带来备用,有我在,定保嫂子母子平安。”
这话说得笃定而温暖,王熙凤这些日子因怀孕,因王家压力而生出的种种隐忧,仿佛被这番话驱散了大半,她眼圈微红,握住林澜的手低声道:“好兄弟,有你这句话,嫂子就安心了。”
又说了几句孕期调养的闲话,林澜才转入正题:“嫂子,那位刘姥姥,此刻可方便一见?我想详细问问那牛痘之事。”
王熙凤自然无有不应,立刻让平儿去西厢房请人,又嘱咐:“就说我请她过来说说话,别吓着她。”
不多时,刘姥姥跟着平儿来了,她已换了身干净暖和些的旧衣裳,洗了脸,只是神态依旧拘谨,进了屋,见白日那位和气的姑奶奶炕上歪着,旁边坐着一位穿着石青色常服,面容清俊但气度沉静的年轻公子,正目光温和地看着她,心里更是没底,只低着头不敢乱看。
王熙凤温声道:“姥姥不必拘礼,坐吧,这位是我家兄弟,在太医院当差,听闻你说起乡下牛生痘的事,他有些医道上的疑惑,想请教你几句。”
刘姥姥这才稍稍放松,挨着个小杌子坐下连声道:“不敢当请教,姑奶奶和这位爷有什么想问的,老婆子知道的一定说。”
林澜看着她,语气放得极为和缓:“老人家,白日听你说,乡下今冬牛痘流行,不知这痘具体是个什么情形?是从何时开始有的?最初是如何发现的?”
刘姥姥见这位爷态度谦和,问的又是她熟悉的事,便慢慢打开了话匣子:“回爷的话,这牛痘啊,我们乡下人叫牛瘟,也不是年年有,隔几年总要闹一回,今年秋收前后就开始了,先是邻村王老六家那头花母牛,□□上突然起了好些黄豆大小的水泡,亮晶晶的,那牛焦躁不安,总想用后腿去蹭,奶也挤不出来了,请了村里的兽医瞧,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让隔开,没过几天,水泡破了,流黄水,结了痂,那牛也蔫了,不吃不喝,又过了些日子,痂掉了,留下些浅疤,那牛倒慢慢好了,可奶水却一直没恢复。”
她顿了顿,继续道:“坏就坏在,这病传得邪乎!王老六家牛圈里其他几头牛,接二连三都染上了,症状差不多,后来,不知怎么传到了我们庄子上,张老汉家那头刚下崽的母牛也得了,可怜那小牛犊没奶吃,没几天就死了,再后来,陆陆续续附近几个庄子都有牛得病,唉,庄户人家,一头牛就是半个家当,这病一闹,损失可大了去了!”
林澜听得极其仔细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www.nmxs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