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前尘往事
“和玉,你来。”
沈仞穿着最普通的太监衣袍,唇角挂着的笑意让人看了就觉得心里暖暖的,他偏过头,对着苏和玉招了招手。
苏和玉的身上穿着大红色的袄子,棉花填得扎实,他整个人都被裹成厚实一团,像个艰难行走的粽子。
红彤彤的布料映得那张蜡黄瘦削的小脸都红润了不少,听见了沈仞在喊他,苏和玉就立马蹬蹬蹬的跑过来,他吸了吸鼻子,很乖的喊了声,“沈公公。”
辞旧迎新,恭贺新禧,烟花爆开的声音此起彼伏,外面一早就开始闹腾了。
咻——啪——
砰砰——
苏和玉有些期待的将视线递去窗外,就连沈仞近在咫尺的声音都没有听见。
新年了,宫里会有平日里没有的吃食,香得很,一年都难得尝上一回。
沈仞伸手拿起炭笔,另一手扯了一下苏和玉的胳膊,叫他去墙边站好,苏和玉乖乖跑到了墙边,脚后跟抵着墙角,他小心翼翼的估摸着距离,没有压到以前划的线。
沈仞每隔十天半月就给苏和玉画一道身高线,冷宫的墙面上画下了一道又一道炭笔印下的黑线,这是有关他们在冷宫中相依相伴的,岁月的痕迹。
苏和玉的下巴仰的高高的,背挺的直直的,想要超过上次多一点点,沈仞一手压了压他的头发,另一手在他脑袋上画了一道长长的直线。
“好了。”
听到这话,苏和玉迫不及待的转头看去,却发现这次画的线跟上次比,压根没高出去多少,甚至都快要叠在一起了。
这证明他努力了这么些天,一点都没有长高。
苏和玉有点丧丧的扁起嘴巴,“和玉什么时候才能长得跟沈公公一样高啊...”
沈仞翻了翻苏和玉红袄子的袖口,手指头伸进去摸摸少年的手腕,确认他的身上是暖着的,这才放下心来,“和玉要多补充营养,身体结实了,才能长高,长得比我还高还壮。”
苏和玉有些懵懂的点了点脑袋。
新年了,皇宫内处处张灯结彩,欢声笑语,外面那股热闹的风吹不进冷宫里,苏和玉再次期待的翘着脚尖,透过破烂的大门,透过破败的冷宫院墙,看向远处一束又一束在天空中炸开的烟花。
“沈公公...”
“嗯?怎么了?”
“和玉很久没吃肉了,和玉想吃肉。”
“好,我给和玉找肉去,和玉等等我。”
“嗯,沈公公找着了就快些回来吧。”
沈仞离开了,苏和玉就像往常一样,一边认真学字,一边期待着沈仞的再次到来。
皇上皇后的剩饭八成是抢不上了,沈仞打定主意去蹭一些低位分的娘娘宫里的剩菜。
年节里的伙食总会比往常好上不少,沈仞等了又等,等到贵人们用完了饭,他才混在宫人堆里抢些撤下来的饭食。
沈仞抢到了一半肘子,还有两个鸡翅膀,跟几块有点发柴的鸡胸肉。
其实苏和玉有多久没吃过好的,沈仞也就多久没吃过什么像样的饭食,闻着肘子的香味,沈仞也馋得直咽口水。
可沈仞转念一想,苏和玉长这么大,可能都不知道肘子究竟是个什么味,他以前不敢出现在人前,当然不可能跟着抢刚从桌上撤下来,赏给太监宫女的饭食。
要偷也只能偷些挑剩下的,没人要的剩饭果腹。
沈仞这么一想,就还是将饭食给揣进了怀里,打算全数带回去给苏和玉补身体。
就在他带着讨来的饭食要离开的时候,却在宫门口却被几个凶相毕露的宫女太监给堵住了去路。
“偷东西,真不要脸!”
“跟冷宫里的那个野孩子一个德行。”
“都偷到娘娘这来了,宫里什么时候出了你这么个手脚不干净的小贼!”
面对围追堵截,来回推搡,沈仞只能苍白的连连摆手辩解道:“没有偷...那些都是要倒掉的,我拿的是没人要的剩饭。”
“还敢狡辩!”
别说膀大腰圆的太监了,沈仞就连做惯了粗活的宫女都打不过,他被扯着领子,辛苦讨到的吃食也被人从怀中拽出扔在地面,叫人给踩在脚下。
沈仞心疼讨来的肉,但无能为力,只得在口中重复念叨着,“我没偷...这不是偷...”
他最后没被拖去司礼监衙署,就在人来人往的宫道上挨了板子。
苏和玉等了一整日都没等到沈仞回来,一直到天黑,夜也深了,他心中实在焦急,于是干脆摸黑出了冷宫。
沈仞在冷宫近处有个落脚的地方,是个无人居住的小屋,这里原是十人一间的大通铺,但无人在冷宫办差,因此那屋里一直只住着沈仞一个。
沈仞若是哪日有事没去冷宫,苏和玉想他了,就独自跑去他那偏僻小屋里藏着,十次有九次都能等着人。
有时候沈仞回屋睡下了,清晨的天一蒙蒙亮,他迷迷糊糊的醒来,怀里总能刷新一个睡得正香的少年。
从冷宫到这处小屋的路,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苏和玉都已经熟的不能再熟了。
这夜苏和玉偷偷找过去的时候,门扉上映出了一片昏黄的灯光,里面有人在低低的啜泣。
苏和玉不知发生了什么,他以为沈仞在哭,他急忙拉开房门,看到的却是见过没几面的另一个太监,他听沈公公说过,他们两个是差不多时间入的宫,这个小太监叫小墩子。
苏和玉的眼神再一偏,就看见了趴在床上,身披被褥,紧闭双眼的沈仞,苏和玉鼻子嗅嗅,就闻到了十分浓重的血腥味。
小墩子在沈仞的身边坐着,一直哭哭啼啼个没完,什么话都说不明白,苏和玉快步跑进来,抖着手摸上沈仞身上被子的一角,用力一把掀开。
普通太监的衣服是青黑色的,沾满了血也不是红色,是一种浸湿了的,发黑发硬的深黑色,但洗得发白掉色的褥子上,那些弥漫的血迹红得惹眼,比苏和玉身上的红袄子还要红。
苏和玉心下大骇,他双手撑在床沿,颤着声问小墩子,“这是...怎么了?”
小墩子呜呜哭个没完,说话也断断续续连不成串,“他们欺负人...说,沈公公手脚不干净...偷了吃的,所以教训他。”
苏和玉什么多余的话都没说,他掉头就跑,一路跑到了太医院,急出了一脑门的汗来。
深夜当值的御医不多,更何况正值新春佳节的特殊日子,几个有名的院判都回家过年去了,只剩下些医官。
苏和玉挨个跪过去,有的上了年纪的太医知道当年苏和玉克死自己亲生母亲那事,个个都避之唯恐不及,更何况是给个冷宫太监瞧伤,自然无人肯去。
最后苏和玉跪到了个无品级的医士面前,那医士年纪轻,心肠也软,于是避着人,捡了宫中本就要淘汰的草药,约摸着分量给包了些。
苏和玉字都认不全,他不会用药,更不懂包扎,于是干脆赖上了这人,医士走到哪,他就磕头磕到哪,总算将人给说动了。
苏和玉带着医士和讨来的药,用最快速度回到了沈仞的身边。
沈仞的衣服被剪开,苏和玉红着眼睛不敢去看,他蹲在床边,红袄子膝盖处的布料黑乎乎的,他把脑袋凑到了沈仞的脸边,侧着耳朵去听他一声又一声的沉闷呼吸。
苏和玉侧着脸,慢慢的,贴在了沈仞的侧脸上。
医士给沈仞包好伤就匆匆走了,无故离任太久,若叫人发现了,他也要受罚。
苏和玉不会熬药,药是小墩子拿去熬的。
苏和玉坐在沈仞的身边,垂着脑袋,眼泪划过鼻尖上的小痣,啪嗒啪嗒的掉在沈仞的侧脸上。
难过的分量有点重,沈仞在一片火烧火燎的疼中模模糊糊的醒了过来,他见到了苏和玉,下意识的伸手去怀里掏,结果摸了一手空。
沈仞含混的念叨,“下次吧,这次没讨到肉,是沈公公没本事...”
沈仞的脑袋昏昏沉沉,身上一会冷一会热,他看不见苏和玉脸上的表情,只是极缓慢的眨了两下眼睛。
苏和玉弯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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