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还红着眼眶、神态有几分萎靡的冬燕听到这话,声音甚至都大了起来。
“遭天谴的!竟然敢给小姐下毒!”
许是没想到秋牧这人看上去平日里安安静静的,在后背会对自家小姐下如此狠手,难怪草原上的人常说,会咬人的狗不叫——想来是在后头憋着龇牙呢。
就连先前好容易记住的称呼也在此刻尽数忘却,原本憋着的泪再也兜不住,上前跪在李芷荷的面前大哭起来。
“小姐,你没事了吧,那毒能解吗?”向来稳重的夏翠也慌了神,赶忙上前来问。
春穗更是急忙上前,顾不得什么主仆之分,伸出手就要探李芷荷的额头:“当年冬燕的弟弟就是先高烧多日不退的,小姐您还发烧吗?难怪小姐身子这么好,刚到这京城里头就开始病恹恹的,原来是有这个天杀的瘟神作祟!”
感受着身边人的关切,李芷荷只觉得前世将这些人拼死送离皇宫是无比的正确,她睁开双眼,扶起正在嚎啕大哭的冬燕。
“日后小心些便是了,雁门郡那边也已经知晓此事了,一个细作还不至于吓到本宫。”李芷荷轻笑了下,神情淡然无比。
瞧着自家小姐轻松的模样,围在身边的众人这才稍稍放下心来,静心阁里头原本沉闷压抑的气息也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则是在边关久居之人对外族之人的仇恨。
尤其是春穗,她拳头攥得紧紧的:“小姐,不,贵妃娘娘,日后奴婢一定会好好守着您,绝对不会叫外头来的什么幺蛾子害了您!”
冬燕也跟着点了点头:“奴婢日后一定听贵妃娘娘的话,做事一定会小心再小心。”
这三人便是前世今生陪着李芷荷日子最多的了,若是说不感动便是假的,可现在正是查出细作人心波动的时候,她点了点头从怀中拿出手帕,替冬燕擦了擦泪。
“记住这个教训,这皇城里头比雁门关外的明枪暗箭还要更凶险。”
虽说东西不少,可到底是人手足够,等到李芷荷乘着步辇到了凤仪宫里头,不但都收拾妥当了,甚至还早早布好了一桌丰盛的午膳。
赵瑾行在御书房里头又见了几个老臣,早些年时他总是觉得这些人对他束手束脚,总是在各种地方提防着他们,可前世为了替他御驾亲征开路,这几位几乎掏空了全部的家底。
这几个老臣嘴上虽然唠叨的叫他头痛,行为也迂腐了些,但到底都是忠心耿耿之人,有些事还真的得指望他们来搭把手——想来这次断然不会像是前世一般,恩赏都给了冷心冷肠的谢家,要叫他们出钱出力之时,却躲得比谁都远。
甚至于赵瑾行在截获的楼兰细作密报里头,还看到了谢家的一条商道是专程朝着楼兰之地运送粮食和铁器。
只是刚聊了没一会,这几个老臣又开始忍不住迂腐地唠叨了起来,对赵瑾行这几日看似冒进的朝政处置喋喋不休。
他眉头狠狠拧在了一起,实在是忍不住开了口:“诸位卿家,这次持节册封贵妃一事,可有何人选?”
这话一出口,下头的老臣们沉默了片刻,总归是推举出来一位,衍圣公如今世袭的那位,算是班列文官之首。
这人选莫说是册封一位贵妃了,就算是册封为皇后恐怕也是可行了。
倒是叫赵瑾行不由得眼前一亮,无论是品阶还是品行,都比前世自己的舅父承恩侯要贵重的多。更何况衍圣公皆出身名门孔家,在众多文人学子之中名望甚重。
但只这一位恐怕还有些单薄,品阶虽然贵重,可到底不能够显露自己对李芷荷册封之事的看重。
“朕属意替贵妃再拟一个封号,”赵瑾行忽而挑了挑眉,只觉得这样倒是不错,“诸位以为昭字如何?”
下头的老臣暗暗心惊半晌,均是面露难色,最后还是同为赵姓的慎王爷叹了口气:“陛下,这个封号……恐怕有犯忌讳。”
昭字这些年只在前朝的皇后封号之上见过,昭,日明也,虽说是个好封号,可好就好在太过贵重,更是冲了赵这个国姓。
一旦昭贵妃这个名号册封了出来,到时都能知晓,李家这是定然能出一位皇后了——甚至于这个封号在身,即便日后不成为皇后,恐怕在后宫之中也无人敢对昭贵妃不敬。
“倬彼云汉,昭回于天。”赵瑾行话锋一转,目光如炬瞧着底下的人,“朕以为与贵妃实在是相配极了。”
他说的轻巧,面上更是带了点笑,但这凌厉的帝王气势扫过底下,诸位大臣只觉得心头颤了颤,思索了下,都觉得为了这件小事得罪新帝着实不妥,于是皆跪下称好。
“陛下,粮草一事老臣总觉得还有些蹊跷。”跪在地上的慎王爷像是有些难言之隐,他素来是谨慎小心之人,不然也不会得了这样一个封号——还平安活到了现在。
但若是他都忍不住开了口,恐怕这件事定然不算是小事。
赵瑾行不由得神色一动,稳声道:“皇叔自可畅所欲言。”
慎王爷和身后的一位辅政大臣对视了一眼,见对方同样严肃决绝地点了点头,终归还是开了口:“陛下可是已经知晓今年旱灾一事?”
御书房内气息瞬时变得紧张了起来,赵瑾行抿了抿唇,不动声色道:“如今多地旱灾,恐怕今年的各地粮仓都空乏得可怕。”
“……陛下可知,秦淮一地今年可谓是风调雨顺,可不知为何,周围各府衙上报的消息均是粮产不丰……”慎王爷咬了咬牙,能够说出这件事也是叫他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原本慎之又慎的他,瞧见新帝对京郊百姓如此关怀,不惜亲身涉险只为了避开山洪,恐怕这件事提早告诉新帝,对方断然不会再继续包庇那些个在背后的世家。
其实前世赵瑾行也隐隐发现了些许不对劲,毕竟每年赵国的米粮都有定数,按理来说断然不会叫各地的粮仓空乏到甚至拿不出存粮来供给给边关。
可那时着实已然被楼兰和匈奴两国练手之事,忙的焦头烂额,没有心思再去细细查验此事。
想到此事,赵瑾行的眼睛中隐隐带上了光亮,口中却只是淡淡道:“皇叔的意思是,这些地方也许隐瞒了粮仓实情?”
恐怕不止这么简单,可赵瑾行断然不会自己开口说的清清楚楚,总得给对面的人一个台阶来下。
果然慎王爷暗暗松了一口气,连忙道:“微臣只是偶尔得知,今年南方诸格外风调雨顺,却不知道为何,粮仓上报来的消息却如此一致——都是说各地及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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