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微晨光透过麻纸窗户,在土墙上投下朦胧的光斑,涂妙真悠悠转醒,浑身的疲惫消散了大半。因为昨夜她睡得太早了,所以今天醒得格外早,般若还在她怀里安睡,漂亮的小脸蛋红扑扑的,浓密的睫毛又长又翘,像极了年画娃娃。

涂妙真小心地抽出被压得酸麻的胳膊,扶着墙坐了起来,目光不经意间扫到方桌前,只见摩诃盘膝坐在草席上,握着一柄短刀细细擦拭。刀柄缠着深褐色的布条,刀刃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冷冽的寒光,一看便知锋利异常。

她听到涂妙真起身的动静,抬眼看过来,脸上满是惊讶:“阿娘,今天怎么醒这么早?”

涂妙真被问得有些不好意思,倒不是她平常起得多晚,实在是这些古人起得太早。在不上班的情况下,她能在八点多醒过来,在现代已经很厉害了,可惜这里的人都是鸡鸣而起,差不多就是五、六点钟的样子。

这谁有招啊?

她正尴尬呢,房门忽然被推开,裴容清拎着早饭走进来,看到醒着的涂妙真,也是满脸惊讶:“娘子,今天怎么醒这么早?”

“……”

涂妙真哑口无言。

裴容清将早饭放在方桌上,箩筐里装着新鲜出炉的胡饼,小罐咸菜和几块软糯的粟米糕,此外还有一壶粗茶。

“快来吃饭吧,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他挥手招呼道。

摩诃见状,收起了手里的短刀。刀收入鞘中时,涂妙真恰好瞥见刀鞘上雕刻的精致花纹,似乎还镶嵌着什么发亮的东西,可是不等她看清,摩诃已经把短刀塞进了行囊里,拉上了布绳。她起身走过来,推醒了还在酣睡的般若。

般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揉着眼睛往涂妙真怀里蹭了蹭,才慢腾腾地坐起来,由着摩诃帮她穿衣服。

涂妙真本想承担一下做娘的责任,可是摩诃帮她披罩衫的动作麻利又熟练,完全没有涂妙真插手的余地。

摩诃帮般若系好腰带,牵着她到了方桌旁坐下。

一家人围坐在小方桌前,就着咸菜吃起胡饼。涂妙真心里惦记着那柄短刀,忍不住往摩诃的行囊瞥了两眼,心里有些疑惑,孩子小小年纪,为何会随身携带这种兵器?可是转念一想,敦煌地处边境,时常有突厥劫掠,带把刀防身也正常,只是那刀鞘上的花纹不似凡品,如果能仔细看看就好了。

她咬着胡饼,心里盘算着以后得找个机会问问。

“吃完早饭,我要去找金兰邑的社官交货。”裴容清慢悠悠喝着茶,微笑着问涂妙真:“娘子要一起去吗?”

“金兰邑?” 涂妙真眼睛一亮,瞬间来了精神。她早就听裴容清提过,这是敦煌城的“女人社”,是女子自发组成的民间私社,平日里互相帮衬、扶持,不仅社条是由女人们共同制定,而且事务皆由女人自主管理。

涂妙真对此好奇已久,忙不迭地点头,急切地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不着急。”裴容清拿起陶壶给她续了些茶,笑着说:“先吃完饭再说。”

八点钟左右,一行人吃完早饭收拾妥当,裴容清赶着马车,载着她们前往城郊沙丘边缘的一处庵堂。

土黄色的夯土墙与周遭沙漠浑然一体,墙里混着红柳枝,是当地防沙的老法子。墙顶铺着厚厚的芦苇秆,主殿的青瓦在阳光下泛着淡青光泽。山门的匾额上写着“妙法庵”三个大字,规整利落,显然是大师手笔。

马车停在庵前,涂妙真跟着下车,山门是简易的单开间,深褐色门框被风沙磨得发亮。刚跨进门,在院内洒扫的小尼姑就听到了动静,她警惕地抬头,发现是裴容清后,神情瞬间放松了。

她放下扫帚迎上来,双手合十行了礼:“你们是来送彩塑的吧?赵娘子在里面等候多时了,随我来吧。”

小尼姑引着众人来到左侧的小院子,院里干净整洁,墙角根长着几株耐旱的沙棘,嫩黄中带着点绿,正屋匾额书着“社邑堂”。小尼姑推开门,一股淡淡的草木香扑面而来。

四张矮木桌擦得干净,十余条草席铺展在桌旁,靠墙的三层木架上摆满了陶罐和竹筐,存放社员捐赠的粟米、布匹等物资,在旁边的木牌上,还用炭笔清晰标注着捐赠人的名字和数量。

摩诃和般若显然和屋里的人很熟,刚进门就大喊道:“赵阿母!我们来看你了!”

几个中年女人围坐在中间那张方桌旁,正神情严肃地商议着什么,听到外面的动静,她们齐齐抬头望向门口。

看清楚来人,为首的女人赶忙起身,笑着迎了上,其余女人们也都跟着她起身相迎。

她约莫三十来岁年纪,穿着件石青色细棉布襦裙,头发挽成饱满的圆髻,斜插着一支缠枝银鎏金簪子,眼角虽有细纹,眼神却亮得很,笑起来时嘴角弯出爽朗的弧度,她没有刻意挺直脊背,却自有一股挺拔的姿态,举手投足间满是成熟女人的干练洒脱。

这个中年女人就是金兰邑的社长赵娘子。

般若熟稔地扑进她怀里撒娇,赵娘子疼爱地摸着她的发髻,满心欢喜地夸道:“瞧瞧我们的小心肝,只不过十几天不见,出落得更漂亮了,将来定是个大美人,就跟你阿耶阿娘一样俊!”

说罢,她笑吟吟地望向涂妙真,含着调侃的笑意:“是不是呀,娘子?”

“诶?”涂妙真正仔细打量堂内的木架,冷不丁被点名,茫然地抬起头。

裴容清无奈地打断道:“我娘子年纪轻,你就别打趣她了。”

这一句话可捅了马蜂窝,赵娘子眼珠一转,戏谑地望着他,“小娘子年纪轻,你年纪还轻吗?小娘子在医馆住了那么久,居然都没听你提起过,就这么不想让我们过去探望你家小娘子?裴郎可真把我们当外人,真是让奴家伤心——”

说着,她装模做样地叹了口气,似是无限伤心的模样。

裴容清被挤兑得没辙,头疼地说:“这又是哪里的风言风语,怎么还传到赵社长耳中了?我家娘子前些时日病得太重了,大夫说需得静养,这才没和大家伙提过。”

赵娘子神色微动,细细打量起涂妙真的脸色,见她虽然气色尚可,但是眉宇间仍然凝着一股病气,顿时心疼起来,牵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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