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陈其夏来说,2016的农历新年和前十七年并没有什么不同。
从她有记忆开始,每年都是和陈文在房间里两个人过。
春晚、年夜饭、对联……不会存在在她们家。
陈其夏偶尔也会羡慕别人的新年,隔着万家灯火幻想自己未来的生活。
“去买纸钱,明天上山去看你姐姐。”陈文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陈其夏放下笔,指尖蹭过微凉的纸面,低低应了声:“好。”
一推开门,凛冽的寒风就顺着领口往里钻,冻得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抬手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刘海,她把双手插进黑色棉袄的口袋,慢悠悠地走在街上。
陈文买丧葬用品的店不算近,陈其夏每年都是走着去,走着回。
比起身体感受到的寒意,心理的自由更让她兴奋。
冬季的夜来的猝不及防。
陈其夏再次抬头看天,已经变了颜色。
新年的氛围彩灯照得整条街五彩斑斓。
直到感受到脸上传来的丝丝凉意,她才发现居然又下雪了。
雪花随着风飘下来,沾在发梢、落在肩头,转瞬便融成点点湿痕。
今年的雪好像格外多,她想。
不等她感慨,尖锐的女声夹杂粗犷的男声吸引她的视线。
她想若无其事地绕过两人离开,却在看到熟悉地人时蓦地停住脚步。
余岁聿没想到曲芸把他叫醒,就是为了看她和余则成这出离婚大戏。
他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黑色连帽衫,拉链没拉到底,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颈,他的手指被冻的发麻,插在口袋里。
似乎感受到了风,才抬手“唰”一下拉上拉链,又若无其事地插回口袋。
他单腿曲起抵着墙面,脑袋歪向一边,耳机线绕在耳后,显然把这场闹剧隔绝在外。
如果没有听到余岁聿的名字,陈其夏真的以为与他无关。
“余则成,我告诉你,这婚你离也得离,不离也得离。余岁聿现在学籍在临芜,抚养权归我。”曲芸指着男人的鼻子,妆容精致的脸因愤怒涨得通红,声音尖利得几乎破音。
“离就离!谁不离谁孙子。”余则成也红了眼,攥着拳头往前凑了半步,“但余岁聿我必须带走,我爸不可能让他孙子在临芜上学。”
“凭什么你带走?我告诉你余则成……”
……
周围的人越聚越多,余岁聿看两人还没有要结束的意思,他听得耳朵都快起茧。
他眉头不耐烦地蹙了蹙,嘴角撇出一抹讥诮,“啧”了一声,睁开眼目光扫过争执不休的两人,四处打量着什么。
陈其夏躲在人群边缘,心脏砰砰直跳,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撞破了别人的秘密。
只觉得有些尴尬。
换做是她,如果被人当众围观和陈文的纠葛,死的心都有。
转身离开显然不现实。去买东西的路只有这一条,她要离开,就得从三人中间穿过去。
余岁聿肯定会发现她。
她的指尖攥地发紧。
正当她纠结之际,余岁聿早已经看好了趁手的东西。
他蹬了一脚墙借力起身,连帽衫的帽子滑落,露出一截柔软的黑发。
他径直走到离陈其夏不远的大槐树下弯腰捡起什么东西,朝着曲芸和余则成走去。
似乎是觉得不太妥当,他又返回去拿起一个,在手里掂了掂,两手各拿一个,朝着两人走去。
陈其夏看清了他手里的东西,瞪大了双眼。
转身回家的脚步此刻也有些迈不开。
周围人看清他手里的东西瞬间一哄而散,隔着远处观望。
余岁聿特意选了两个分量差不多的,走到两人跟前,一人一个,“给。”
他语气平静,好像只是递出两瓶矿泉手让两人中场休息。
曲芸和余则成的争吵被他打断,下意识想去接他手里的东西,却在看清时顿时变了神色。
两块砖头。
“你!”余则成有些骂不出口。
余岁聿不以为意,挑了挑眉,继续朝两人递道:“一人一块儿。骂着玩儿多没意思,你两互拍。拍死了这辈子就解脱了。”
“你有病吧?”曲芸抬手想将他的手拍开,却被他死死按住。
余岁聿懒得和他们掰扯。
他的指尖冰凉,力道却不小,硬是把砖头塞进了两人怀里。
“拿着啊,”他语气散漫,眼神里却没半点温度,“拍着玩儿。”
怀里沉甸甸地东西让两人熄了火。
倒不是怕自己做出些什么,而是真的有些不相信对方会不会真的情绪上头拿自己的头拍着玩。
余则成视线在曲芸和余岁聿间来回徘徊,又看了看自己怀里的砖头,脸上只剩难堪。
他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狠狠将砖头砸在地上,骂了句“神经病”拨开人群,头也不回地走了。
曲芸还想追上去骂,被余岁聿用身体挡住。
他紧扣着曲芸的手腕暗暗用力。
“够了吗?”他声音冷淡。
曲芸还想说什么,却在转身对上他淡漠的视线时熄了火。
“妈妈不是……”她慌张地想解释什么,被余岁聿打断:“没事你就回去,不要再过来。”
他冰冷的话语如同重锤,砸断了曲芸的后话。
耳边又恢复了清静。
曲芸走得决绝,只留下一句“生活费我打卡上,你记得查”。
余岁聿低着头,看着脚下两块砖蓦地笑出了声。
陈其夏愣在原地,抬脚欲走,和余岁聿对上了视线。
明明两人间隔着些距离,她还是读懂了他眼底的戏谑。
他问:你看够了吗?
陈其夏脸有些烫,转身走了两步,察觉不对又返回去快速小跑过去。
途径余岁聿时,她特地绕开一大圈,给自己留出安全范围。
余岁聿见她脚步凌乱,三座并作两步追上去抓住了她棉袄的帽子。
陈其夏不认命地挣扎了几下。
见他没有松手的意思,终于停了动作,转身低着头不肯看他。
“看什么呢?”余岁聿问。
“我不是故意的。”陈其夏有些紧张,“我要去买东西,不是故意的。”
“看那么久,你也想和我拍着玩儿?”
他语气散漫,仿佛只是随口一说。
陈其夏却当了真。盯着脚尖的视线缓缓上移,不可置信地望向他。
她真的害怕余岁聿和她拿砖拍着玩儿。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直觉告诉她,余岁聿能做出这样的事。
余岁聿抑制着自己的嘴角,朝右侧轻轻偏了下头,看似真的在邀请她。
陈其夏缓缓向后退,脑袋飞快地摇了摇。趁他不注意,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余岁聿看着她匆忙的背影,笑出了声。心底的郁闷一扫而空。
转身将两块砖放回了原位。
陈其夏第一次用尽全力奔跑。
直到看不见余岁聿的身影才停下脚步,大口喘着粗气,呼出的白雾让被风吹得冰凉的脸终于感受到一丝温度。
她想,现在,其实她也没有那么想和余岁聿交朋友。
她没有那么想死。
她平复呼吸,慢慢走向那家总是亮到很晚的丧葬店。买完东西,转身回家时,又下意识地朝那个路口望了一眼。
雪已经覆盖了刚才的一切痕迹,那两块砖头想必也回到了原位。
整条街空空荡荡,只有彩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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