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珩三岁习字,五岁成诗,先帝在时,曾称赞他的文采在皇子中当属第一。

可是此时此刻,满腹情意,万般思绪……他找不到任何言语来表达——哪怕万分之一。

懊悔、自责、后怕,惊喜、庆幸……争先恐后地到了嘴边,最后汇成那三个字——“对不起”。

他只能反复地、不断地重复这几个字,感受着怀里温热的身躯,才能让自己汹涌澎湃的心跳稍稍安定下来。

他原以为,九死一生登上皇位已经是上天厚爱。没想到上天待他如此不薄,竟把另一份礼物早早安排在了他的身边。

而他,竟然愚钝至此,一次又一次,亲手推开了她,一次又一次,伤了她的心。

稍一低头,如画的容颜映入眼帘,和几年前如出一辙,只是更加明艳动人,一颦一笑,都令他心颤。

他早该认出她的。

早在赏荷宴那天,他就该认出她的。

幸好她还在,幸好她还是他的皇后。

幸好,他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弥补。

男人声音低哑,近乎耳语,喷洒在耳畔,将谢槿语心中残余的那一点戒备彻底吹散了。

迟来的恐惧从心底深处蔓延开来,丝丝缕缕侵入她的身体。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地抱住了他。

说不害怕是假的。梅羡之这种人,做出什么都不无可能。

刚刚她握刀的手都在抖,手心沁出层层细汗,差点握不稳。

危急关头,似乎只有一瞬间,又似乎很久——久到足够她想到很多人,足够她怪自己冲动误事,足够她做好挥刀落空沦为鱼肉的准备。

可她没有想到,下一刻,他猝不及防地出现,轻描淡写地就结束了梅羡之的性命。

弹指一挥间,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她这才反应过来,站在她面前的,先是那个杀伐决断的帝王,而后才是她的夫君。

那张龙椅,是他踏着尸山血海抢夺来的。

那一瞬间,她的确被吓到了。

可是,她不该被吓到的。她是皇后,一国之母,不是闺阁里娇养的小姐,天真地活在粉饰太平的精美鸟笼里。

更何况,梅羡之本就该死。

所以她不再犹豫,投入了他的怀抱。

因为他看起来好像很想抱她。

他的怀抱依旧温暖,如今,还多了几分安全感。就是这份安全感,让她眼眶蓦地一热,随后一发不可收拾。

眼泪这种东西,不加控制,总会越来越多的。

哭着哭着,脑海里那张狰狞扭曲的脸突然不受控制地冒出来。她顿时睁开眼,想要抬头看他。

哭了太久,她双眼通红,突然睁开,又被光线一激,头晕眼花,又痛又痒,她忍不住揉了好几下。

“别揉。”赵珩拨开她的手,用指腹轻轻拂过她的双眼,语气和动作都极其温柔。

“痒。”哭过的嗓音尾音微微发颤,听起来十分委屈。

“我看看。”

他的动作很小心,双手捧起她的脸,仿佛捧着易碎的珍奇宝物。

谢槿语由着他动作,抬头对上他专注的视线。电光火石间,心中突然警铃大作。她立刻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她竟然差点忘了,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是不能见人的——尤其是他!

于是她干脆转过身,额头贴着墙,默默装死。

赵珩在原地看完全程,见她一动不动的样子,不由莞尔:“怎么了?”

谢槿语已经完全恢复过来了,此刻心里除了窘迫是半分情绪也没有了,内心暗暗腹诽这人不会看脸色明知故问,缄口不言。

就在她打算一直这么装死下去的时候,门外忽然喧闹起来,试图破门的声音和焦急的人声混杂在一起,要是一刻钟前,她会觉得暖心,可现在就是烧心了。

她现在这个鬼样子,要怎么面对姐姐姐夫?!

轻则几个月抬不起头,重则毁了她这个皇后的一世英名!

权衡之下,她决定把伤害降到最低。

“……你能不能让他们别进来?”

赵珩:“你说什么?”

谢槿语无奈,只好转回身,大声了点:“你说话比我管用,让他们先别进来,行不行?”

赵珩面露不解,但还是颔首,正要开口之时,门口传来一声巨响,整扇木门“砰”地一声轰然倒下。

谢槿语一惊,从指缝间眼看几人越来越近,连捂眼睛都顾不上了,睁大眼心急如焚地望着眼前似笑非笑的男人。

急中生智,她恶向胆边生,一把揪住男人的衣领,用力往自己这边一拽。

赵珩毫无防备,蓦地被她拽了过去,唇瓣撞到牙齿上,舌尖瞬间传来淡淡的铁锈味。

她还在用她那双通红的大眼睛对他使眼色。

赵珩心领神会,唇边溢出一丝宠溺的笑容,立时伸手托住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谢槿柔焦急的脚步瞬间停在了半道。

从她的角度看,虽然妹妹的身影被男人高大的身躯挡得严严实实,可从男人微微俯身歪头的动作来看,前边正在发生的事,她一眼便知。

手疾眼快地拦住另外二人,她又伸出食指抵在唇边示意噤声,悄悄退出院门外。

谢槿语被亲得七荤八素,半晌才寻到个空当问:“他们走了吗——唔……”

“没有。”双唇再次被人堵住。

……

谢槿语身子瘫软,不住喘息:“……现在呢?”

“没有。”

“你骗我。”

赵珩动作忽地一顿。

“……嗯。是我不好。”

她奋力推开他,没想到对方并未抵抗,连退了好几步。

“我、我刚刚没这么用力吧?”

赵珩稳住身形,视线牢牢锁在她身上:“我有事想问你。”

“什么?”

“除了谢槿语,皇后可还有别的名字?”

谢槿语没想到他竟然突然问起这个,有些不知所措:“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七年前,朕下江南查案,曾遇见过一个小姑娘,她——”

“——娘娘,属下方才抓到一个偷听的小丫鬟。她知晓了陛下的身份,本该立刻处决,可她说她是您的人。属下特来请示。”

说着,竹影一把把云袖推搡到谢槿语面前:“娘娘可认得此人?”

云袖吓得直哆嗦,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住叩首:“奴婢先前不知是陛下娘娘驾临,怕世子夫人对娘娘不利,才一路尾随,无意撞见院中谈话,绝非故意刺探。请娘娘相信奴婢的忠心,奴婢绝非奸细啊!”

“谁说你是奸细了?”竹影冷冷道,“但你既然知道了不该知道的,总要为此付出代价。”

“好了。”眼看云袖额头磕得破皮流血,谢槿语连忙开口制止,“她是我的人。既然已经知晓内情,便把她带下去严加看管罢。”

竹影讪讪应声,带着人退下。

“朕方才的问题,皇后还没回答。”

“我没有什么其他的名字。”谢槿语心里五味杂陈,目光有些闪躲,连语气也急促了些,“陛下的过往,臣妾也并不关心。”

“人总要朝前看。”她道,“我以前最讨厌有人骗我,还说不将骗我的人挫骨扬灰誓不罢休,可事到如今,也都过去了。”

赵珩一怔:“……那如果,那个人又突然出现了呢?”

她不由顺着他的话想了一下,随即笃定道:“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隐隐还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赵珩沉默半晌,把嘴边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皇后说得对,过去的就让它过去罢。”

他认得她就够了。

*

梅府乱了一整天。

起初是徐氏小产,梅荣前去查看,却突发晕厥,大夫一把脉,是中了剧毒,无力回天,大约活不过明天。

是谁的手笔不言而喻。

梅荣躺在床上奄奄一息,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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