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长一段时间,童鸢的意识都漂浮在虚空里。
烟花,河岸,摩天轮。
眼前的一切是模糊的,独独掌心的触感,透过粗糙的茧,鲜活如初。
大人在争吵,她的手被松开。
她哭着,闹着。影影绰绰的人儿啊,充耳不闻,视而不见,将她留在原地,于黑暗中孑然一人。
彼时的她两岁,短短的胖手往面前的虚空抓了抓,什么都没抓到。
她不死心,无数次挣扎后,终于够到了某个人的手。
那一刻,她听到了医用监护仪传来的心跳声。
谁的?
她睁开了眼。
噢,是自己的。
她不自觉地动了动手指,惊醒了一旁的司马荷生。
她怎么会在这?童鸢一时想不起来。直到医生和护士进来给她检查,掀开的衣摆下露出一道深长的刀伤,被麻药打掉的记忆才终于苏醒。
和记忆一同苏醒的,还有她的痛觉。
那刀伤也不知道缝了多少针,又红又肿,像一条百足蜈蚣死死扒拉在腰间,从侧腰一直延伸到后腰的胎记边上。
她不想让司马荷生看到自己的狼狈样,死死咬牙忍着。殊不知,声音能忍,眼神却骗不了人。医生和护士走后,司马荷生摸着她被铁马砸肿了的额头,问她:“疼不疼?”
“不疼。”童鸢瞪圆双眼,企图用炯炯有神来证明自己好得很。
结果司马荷生双眉一皱,站起身:“你看你,疼得都哭了。我去给你要点止疼药。”
“不,我没哭。”
可人已经走了。
司马荷生前脚刚走,邝斯年就进来了,他的衣服染红了一片,藏在夹克底下,仔细一看还挺吓人。
童鸢看着他通红的眼,说:“对不起,连累你通宵了。”
“说什么呢。”邝斯年叹了口气,拿出从楼下买来的豆浆和肠粉,放在床头柜上,坐到她身旁,问她,“感觉怎么样?很疼吧?”
“嗯,是挺疼的。”童鸢边说着边东张西望,随后略一迟疑,还是朝邝斯年摊开了手掌,“我的手机呢?在你那吗?你给我,让我看看我现在是个什么样?”
“别看了,反正也就那个蠢样。”
“给我!”童鸢一把扯住邝斯年的衣摆,不料牵扯到伤口,顿时疼得龇牙咧嘴。
“……你真的……蠢死了。”邝斯年从衣服内袋中拿出手机,交到她手上。
手机没摔坏,但膜应该是换过了,手感变得不一样。童鸢即刻打开前置摄像头,刚一看到镜头前的自己,便把手机扔了:“啊,我的形象……”
“司马荷生又没说什么。”
“哪个有脑子的会说啊。”
“你现在的形象已经很不错了。刚上救护车那会儿,你鼻青脸肿,整个背都是红的,脚还因为脱臼歪在一边,伤口滋滋滋地往外冒血,衣服上全是血污,还有脏兮兮的水渍和泥巴,头发沾着血块,蓬头垢脸,像个贞子一样。你再看看你现在,起码像个正常人了。”
童鸢扯了扯嘴角:“你一定觉得你这样安慰人十分高明。”
“我只是在说事实。你看,司马荷生也没把你直接丢下车不是。”邝斯年拆开塑料袋,将豆浆吸管插好,放到她鼻子底下,说,“吃点东西吧。万幸没伤到根本,只是缝了针,输了点血,还能吃吃喝喝。”
好像很有道理。
童鸢:“……有玉米肠吗?”
“嗯,里头加了鸡蛋。来,都给你绞成块了,吃吧。哦,还有酱油。”邝斯年给她那份肠粉撒上芝麻和酱油,重又递给她。
肠粉软软的,浸了酱油后散发出独特的香味,入口即化,童鸢满意地喝了几口豆浆:“对了,那个骑摩托的抓到了吗?”
“……你有没有什么头绪?”
“我……你问我?查案不是你分内事吗,邝探员?”
“我以为你推理病又犯了,时刻准备着替我分担工作。”邝斯年见她的饭盒快要见底,将自己的瘦肉肠也分了些给她,说,“你就安心养伤吧,我们自然会查。”
“不过我有种感觉,”童鸢将刚到手的瘦肉肠也嗦掉,说,“那辆摩托车不是冲我来的。”
邝斯年埋头喝粥:“为什么这么说?”
“方向不对。虽说当时我们俩走得近,但车头的方向确实是朝着司马荷生那边去的。”
邝斯年没有说话,只呼噜噜地把粥喝得更响。
司马荷生回来,果真拿来了止痛药。她将医嘱转述给童鸢,又说:“医生说还要留院观察一天。很抱歉,我公司还有点事,不能陪着你。我给你安排了护工,有什么事情,你找护工就可以了。”
童鸢有些错愕,不仅因为她做事周到,还因为这一番话怎么听都像是家属嘱托。
“没关系,你去忙,”童鸢说,“我可以照顾好自己。”
司马荷生:“可你出院之后怎么办呢?你现在是自己一个人住吧?”
童鸢:“没问题……”
邝斯年打断了她的话:“她去我家。”
这是上次见面时商量的事,童鸢还没答应,此时被他提起,已经是肯定句,不由瞪大了双眼。
“哎哟哟,”不明实情的司马荷生看热闹似的捂着嘴,“是我唐突了。有男朋友照顾自然是最好的。”
“他不是我男朋友。”童鸢急忙澄清。
“不是吗?”司马荷生看了眼邝斯年的脸色。
邝斯年沉默半晌,说:“……确实不是。”
司马荷生:“那确实有些难办呢……”
童鸢:“我完全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司马荷生:“那可不行哦。你毕竟救了我,要是还放任你自己一个人在这种情况下独居,我会过意不去的。反正我老是出差,山海湾的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不如这段时间你就搬过来吧。家里有阿姨,总比你一个人住方便。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就当是给我看家好了。就怕你舍不得樱桃公寓的家。”
童鸢双眼一亮:“真的?可以吗?”
司马荷生:“可以啊。”
邝斯年:“不可以。”
童鸢和司马荷生齐刷刷看向邝斯年:“为什么?”
邝斯年咬牙:“你……你们……你们很熟吗?”
司马荷生垂下眼眸:“嗯……这么说来,确实是我考虑不周了。”
童鸢:“啊……”
童鸢做梦都想打入山海湾金家内部,这可是个绝好的机会,怎么能因为邝斯年一句“不熟”就飞了呢?可她该说些什么来挽回局面?
司马荷生又说:“不如这样,我留下电话号码,童童你有什么需要,随时联系我。”
梯子递过来了,童鸢急忙爬上去,说:“好。”
司马荷生:“那我先走了。”
司马荷生一走,童鸢拽住邝斯年:“你怎么回事?这可是个好机会。你就算是不想帮我,难道还不想破案吗?”
“我多的是办法破案,用不着你往老虎窝里钻。”
“我就是要去。”
“你要是担心人身安全,我可以给你申请保护。你要是想调查幕后凶手,我可以帮你查。你受伤了需要人照顾,我也可以照顾你。”
“你能照顾我多久?”童鸢定定地望着邝斯年,“哥,我长大了,我可以自己处理,我有这个能力。”
“有能力差点死在路上?”
邝斯年对上童鸢的视线,赌气一般不挪开。他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将童鸢的手拽入掌心,说:“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我们缓一缓,等你的伤好干净了,我们再讨论。”
“不行,”童鸢的语气也缓了下来,说,“我明年就要毕业,我能留在裴岛的时间不多了。万一我找不到工作,一年后我就必须回哈兰。我来不及了。司马荷生她答应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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