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颖知道这鬼一直跟着自己,八成是因为自己说的那句话,想要问个究竟,所以等家人们各回各屋睡下,她自己回到屋子里,也没吊鬼的胃口,直接说了,“你知道精神分裂,那你知道抑郁症吗?”

李霖时没想到她上来就是一句这样的话,他脚步顿住,呼吸间就反应过来,“你是觉得长贵有抑郁症?”

“是啊,我在现代有个朋友就是患有抑郁症。”钟颖想坐到床上,可现代人的毛病让她无法穿着外出的衣服坐到睡觉的床上,她屋里又没有凳子,当着这男鬼的面她也不能换衣服,只能干站着。

钟颖想起朋友和自己吐槽过的话,她说她爸妈数落她娇贵、是好日子惯出来的毛病,说放眼几十年前,以前那个年代哪有人得抑郁症。

真是地狱,钟颖想起今天见到的李长贵,这个年代之所以没人得抑郁症,是因为人们把这种病当成是懒。愚昧落后的思想下,似乎只有□□上的疼痛才能叫作病,看不见摸不着的、心灵上的病痛只会被指责。

“你不是说你堂弟跟着你屁股后面长大的吗?你没察觉到他有抑郁症?”钟颖抱臂站着,想起自己那朋友,言语间带上了一些不客气的指责。

“啥抑欲症?”曹芳穿墙而入,“我刚看着我家妮儿洗好衣服回到家后,马上就过来了,颖妮儿,你说长贵那青年有病,就是这抑欲症吗?这是啥病啊?是说他没有那方面的欲望吗?生不了孩子?”

“是忧郁的‘郁’。”钟颖不得不解释了一番什么叫抑郁症。

她说的口干舌燥,“所以说他的行为其实不叫‘懒’,准确来说是抑郁躯体化,他不是懒得做这些事情,而是身体像是背着一块重重的石头,是真的提不起劲来。”

曹芳听完,眉头紧蹙,忧心道,“咋会这样?这好好一个青年,怎么会落下这样的毛病?”

钟颖没回答,只默默看向男鬼。

“……我也不知道。”李霖时面色有些挫败。

他打小性子沉静内敛,同甘村的小孩大多愿意跟着够疯够能闹腾的钟诚玩,很少有愿意和李霖时玩的,只有三叔家的李长贵,总是满眼崇拜的跟在他身后,屁颠颠的喊着“四堂哥”。

在李霖时心里,李长贵不仅仅是他血缘相近的堂弟,也是他从小到大最亲近的朋友,一起每天去村小上学,一起用木棍在黄土地上学写着一个个的字,虽然后来两人还是分开各走各的人生路。

李长贵是家中独子,他爹娘不想儿子往外走,于是李长贵和同甘村一部分孩子一样,在村小读了五年书就继续务农。

李霖时脑子聪明,从村小走到镇上的六嶂中学,又以年级前三名的优异成绩被选拔进入县城高中,一步步走在越来越窄的“独木桥”上,日日夜夜的努力终于通过了高考的考验,踏进了大学。

他略微一算,直到今年六月他回到同甘生产队,六嶂中学三年、县城高中三年、再加上去首都大学读书的那五年,李霖时已经有十一年时间没有认真留意过这个堂弟了。

甚至钟颖现在投来询问的目光,李霖时都无法做出任何的回答,他是真的不知道李长贵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抑郁的症状,也不知道李长贵是因何引起的抑郁病症。

李霖时突然感觉到了一种羞愧,他在孜孜不倦地进行自我提升和完善、全心全意朝着自己的目标步步前进时,是不是也忽视了很多?他竟想不起来多少那十一年关于家人、朋友的回忆。

李霖时抬眸看向钟颖,两人视线交汇,对视片刻。

钟颖先开口了,“也不是不行,只是我帮你做事,你不会干卸磨杀驴的事吧?”

李霖时不在意她话语间暗藏的试探,也学着她的直接了当,给她吃了个定心丸,“我不会杀你。”

他早就放下取她性命的想法了。

钟颖闻言顿时心口一松,“一言为定。”

“啥?是因为我和你们差了辈吗?你们说话我咋都听不懂了?”一旁的曹芳看看钟颖又看看李霖时,一头雾水。

钟颖给她解释,“我帮他去打听李长贵抑郁的原因,大伯娘你正好做个见证,李霖时说了不再杀我的,他要是反悔你可要拦着点,我这条命留着还有用呢,我还要帮你向钟妮打听她喜欢哪样的青年。”

曹芳忙不迭的点头,“嗯嗯,大侄女你放心。”

钟颖一下子接下两个支线任务,两鬼为让她帮忙还能互相牵制,很好,她的小命现在安全了。

对于两个支线任务分别对应的关键人物,钟妮好接近,她只比钟颖小两岁,两人年龄相仿,又是有亲缘关系的堂姐妹,几次拾柴火就慢慢熟络了起来。

钟颖散步似的拖着竹耙子走在前面,搂了一大堆柴火堆在耙齿上,她也不去捡,身后的人很是自觉的把柴火捡到自己背着的筐子里。

旁边的年轻人有样学样,也积极的上前来干活,“姐,放着我来。”

钟妮争不过他,只能任弟弟钟拴柱抢走自己背上的筐子。

“让他干呗。”钟颖一身轻松的继续拖着竹耙子往前走,“弟弟给姐干活不是应该的吗?”

钟信一副好脾气的样子,老实的点头,“我娘叫我跟过来就是帮我姐背筐子的。”

钟妮不禁面露羡慕,她爹只会数落她、让她学会抢着干活。

钟颖睨了一眼一旁的钟拴柱,才刚十六岁的青年人双眼还一片澄澈。

“还好这俩孩子随我,”曹芳满脸欣慰的飘在半空中,“不像那老玩意儿。”

顺嘴说出来之后,曹芳突然想起现在她说话不是没人听见了,惊慌的低头去看钟颖,认真论起来这侄女是和老玩意儿有一脉相承的血缘关系,与她这个大伯娘可没有。

钟颖倒是听完仍面色如常,只看了曹芳一眼,觉得她大伯娘说的话也没错。

曹芳死时不过才二十八岁,仍保留着正值青春的模样,她飘在钟妮身旁时看上去像姐妹俩而不是娘俩;而钟秋收现在已是半截入土的年纪,在田间风吹日晒的庄稼汉本就显老,再加上相由心生,他那并不开阔的心胸显露在面上,钟颖想起上回在李霖时丧礼上打了个照面的钟大伯,他已经是个非常标准的糟老头子了。

还好钟拴柱不像那老登,不然钟颖早就让这堂弟麻溜滚远点了。

这么想着,钟颖也愿意和这便宜堂弟多说几句了。

“拴柱啊,你看看我,虽然说不上是什么好姐姐,但我弟绝对是咱们生产队最好的弟弟!”钟颖夸得一旁的钟信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钟颖继续说,“你看你姐,绝对的好姐姐,你姐对你那真的是没话说,她自己也就比你大三岁,但从小带着你,没她一口吃的也一定会有你一口吃的,不亚于一个当娘的了……”

感情牌的威力就是弄哭一个大小伙子,钟拴柱抬胳膊抹了一把眼睛,“堂姐我知道的,我一定要争当生产队里的好弟弟!我这辈子都掏心掏肺对我姐好!”

钟颖明亮的黑眸中满是“少年人你很有觉悟啊、我很看好你”,抬手拍了拍钟拴柱的肩膀,“好,这才是个男人该有的样子!别听那些人说拾柴、洗衣这些活计都该女人来做的话,不应该谁干得好就谁干?你姐想干好这些活,要出十二分的力,你做怕是只用出一半,所以——”

“所以还是我来干比较好!”钟拴柱成功被“洗脑”,干劲十足的把钟妮手里的竹耙子也抢走,“姐,我来!”

他哼哧哼哧背着筐子、拖着耙子大步走到前面,钟妮莫名从弟弟的背影看出了生产队那老黄牛的影子。

不过钟妮一下子没了事情做,她有些慌了神,“这、这怎么能行?拴柱,还是让我来吧。”

钟颖拉住她,“我说你啊,也别太万事都顶在他前头了,他又不是三岁小孩,你护在他头上这么些年,也是时候该反过来了。听姐的,别只顾着对别人好,也对自己好一点啊。”

钟妮不禁眸光触动,她从来都是被框在了一个照顾人的位置,从来没有人这么照顾过她……

钟颖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都是在场所有人里最大的一个,她大手一挥,对着这些弟弟妹妹们说,“等拾完柴火,都跟着我去我家,我给你们拿红糖冲水喝!”

钟妮和回过头来的钟拴柱脸上都是兴奋,比起撕破脸、再不来往的父辈们,他们还是渴望能与亲人更接近些的。

只有钟信疑惑的问道,“姐,娘说的?”

“我说的。”钟颖回答。

钟信顿时明白过来了,“姐你要偷橱里的红糖!”

钟颖面不改色,“嘿,拿自家的东西怎么能叫偷呢?”

钟妮在一旁听得不由得忐忑起来,“要不算了,堂姐,我和拴柱喝白水就行……”

“没事,我娘就算知道也不会打我。”钟颖朝她眨眨眼。

钟妮随即抿唇轻笑起来。

钟颖也回以笑容,感觉再刷几回好感度,达成“小姐妹”羁绊后,她就可以问些姐妹之间的悄悄话,帮大伯娘打听一下钟妮喜欢什么样子的男孩子了。

这边支线任务进展顺利,另一边的支线任务就没那么好做了。

首先性别不同就是一大困难。

在这个男女大防看得很重的年代,钟颖还真不太方便直接找李长贵套近乎,不过好在他们一个“奸懒馋滑”、一个“犯懒病”,都只能做做五六个工分的活计,总能有碰上的时候。

新种了玉米种子的地里有一个个苗发芽长了出来,出苗不久就要间苗,田间地头上的人们称其为“耪头遍”,就是锄第一遍的意思,要锄掉长得过密或是长势弱小的苗,保持合理的株距以供日晒和受肥。

生产队队长李明一直密切观察着地里的情况,哪块垄的苗长得稀一些、哪块垄的苗长得密,他心里有数,苗稀的垄要干的活就少,他给定的工分就少;苗密的垄要干的活多,更累人,自然工分就多。

人们一一从保管员李钢时那里领了短把小薅锄后就在地头上一字站开,每人对应一个要间苗的垄,钟颖和李长贵两个干活不行的被分到的就是相邻的两个苗稀的垄。

锄小苗这活儿需要九十度以上大弯腰,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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