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籁俱寂。
谢云野家本来就地处郊外,此刻又正是冬季,连虫鸣都不曾有。
月光如水,与屋内灯光交融,正如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掌心,体温不分彼此。
电脑主机风扇“嗡嗡”转着,阮归的呼吸声急促又凌乱。
他定定望着谢云野,尖锐的耳鸣洞穿太阳穴,他的心肝脾胃都跟着一起颤抖。
他抿着唇,没有开口。
一来,他不知道说什么,要怎么回应。
二来,他知道,一旦他开口,泪水会和哽咽的话语一起宣泄而出,再也止不住。
眼前泛起雾气,谢云野的眉眼都在雾气中模糊了。
阮归不想流泪,他想笑。
这种时候,应该笑才对。
他应该笑着,用视线描摹此刻,描摹他的爱人,记住谢云野的脸。
他眨眨眼,嘴角颤抖着,努力想憋出一个笑来。
可脸颊上的肌肉太僵硬,不管他再怎么努力,嘴角总是平直的,板正的。
一点也不好看。
一点也不讨喜。
阮归把脸埋进掌心,想挡住自己那张可恶的、不听使唤的脸。
“笨蛋。”
突然,一道熟悉的体温碰上他的手背。
轻轻的,暖暖的,还有点痒。
谢云野不由分说地握住他的指节,温柔却坚定的把他的手移开。
现在,他们两只手都拉在一起了,像幼儿园里手拉手做游戏的小朋友。
幼稚。
“笨蛋,”谢云野笑道:“往常都是你说我笨,今天轮到我说你笨了。”
“笨蛋,”谢云野凑上来亲亲他的耳垂,一声接一声喊他:“笨蛋笨蛋,你怎样都好看,怎样我都喜欢。”
不用在我面前掩饰什么,不用在我面前伪装什么。
阮归脸颊一如既往的白皙,耳垂却早已红地快滴出血来,滚烫的血液在血管里咆哮着奔涌向前。
“嗯……咳。”
阮归应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抽回手站起身:“不、不早了,我先去睡了。”
“回去了?”
“回去了。”
谢云野拉着他的手不放:“不多待一会?”
“还要洗澡。”
阮归把手抽回来。
屋子里气氛太暧昧,他实在是待不下去了。
总觉得,两个人都在失控的边缘徘徊。
他和谢云野都需要时间冷静,消化,还是暂时分开比较好。
阮归坚持,谢云野只好乖乖撒开手:“那有没有晚安吻?”
阮归已经走到门边,要多冷酷有冷酷:“没有。”
“好吧,”
他跟过来,十分绅士地替阮归打开房门。
阮归瞥了他一眼,总觉得这人不安好心。
果不其然,阮归刚迈出房门,谢云野就忽然凑上来,吧唧一口亲在阮归的脸侧,唇瓣暧昧缱绻摩挲着,带起一片酥麻的痒意。
谢云野含混地说:“没关系,你没有晚安吻,我给你补上。”
阮归猛地退后半步,捂住被亲过的半边脸,瞪了他一眼。
虽然没什么威慑力就是了。
“你……”
阮归张开嘴,发出一个短促而羞恼的音节。
他不想多说什么,今晚他的脑子和心脏一样吵闹,不管怎么安抚都安静不下来,好像这两个器官根本不属于他一样,全程被谢云野牵着鼻子走。
阮归洗完澡躺在床上,头发滴滴答答往下淌着水,浸进脑后垫着的绒布。
即便是客房,面积也比他们一家四口住的老破小要大得多。
谢云野……
他躺在昨晚谢云野躺过的地方,缓缓闭上眼,呼吸逐渐绵长。
谢云野……
在梦里,阮归的唇角在无意识间一点一点翘起。
一夜无梦。
他无比安心,睡得安稳。
好像一个流浪很久的人,终于在滂沱的暴雨中,找到了一处可遮风避雨的屋檐。
小小的,但对他来说已经够了。
有一面冰冷而坚硬的墙,正在一点一点变得透明。
剩下的假期,阮归就住在谢云野家里。
虽然面上没什么变化,但谢云野还是从一些细枝末节的神态或动作中发现,阮归身上一直存在的紧绷感正在逐渐消失。
这不是一个能一蹴而就的过程,但阮归愿意迈开这一步,愿意相信他,这一认知还是让他不可自制地感到欢喜。
谢父谢母没有待太久,过完年就飞出国了,偌大的宅子只剩他们两个人。
谢云野整天带着阮归在庄园里上蹿下跳,玩累了就去后边挖的温泉打水仗,晚上又窝在一起打游戏,小日子要多滋润有多滋润,时间一溜烟就过去了。
晨光微熹,谢云野翻了个身,长臂一伸——
空的?
他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
身旁的床单空空如也,只剩两道冰凉的褶皱昭示着这里曾经躺了个人。
谢云野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阮——阮——!”
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在客厅收拾行李的阮归:“……”
隔了两层楼都能听见,谢云野嗓子是真不错。
他掏出手机,打算给谢云野发消息。
阮归才不想跟个原始人一样跟谢云野在庄园里对吼。
太蠢了。
刚敲下一行字,头顶上就传来噔噔噔的下楼声。
谢云野穿着新买的卡通睡衣,顶着一头鸡窝似的杂毛,眼神犀利,在客厅巡视一圈,在看到阮归的瞬间两眼放光,单手撑着栏杆一跃而下,三步并两步,颠颠地跑过来抱住他,把下巴搁在他肩上,语气委屈中夹杂着一丝不满。
“你怎么不理我?”
阮归举起手机给他看没发出去的消息:“刚准备理。”
谢云野不管,把连埋进阮归的脖颈哼哼唧唧。
阮归叹了口气,伸手在谢云野毛茸茸的脑袋上揉了一把:“行了行了,没有不理你,下次起床一定叫你一起。”
“真的吗?”
“真的。”
“那你今天晚上跟我一起睡。”谢云野得寸进尺。
阮归:“……”
那晚之后,别的不清楚,反正谢云野是越发黏人了,一眨眼没看见他就开始嗷呜嗷呜的叫。
像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
不仅如此,这家伙每天都有新理由来爬他的床。
今天怕打雷,明天怕烟花,后天说爸妈走了他想家。
纯爬,什么也不干,爬上来傻笑两声就睡。
“不行,”阮归这回没顺着他的意思:“我今天回学校。”
“这么早?通知不是说二十八号返校吗?”
谢云野说着,还翻出通知看了一眼,确定是二十八号之后,环在阮归腰间的手臂收紧,语气酸溜溜的:“今天才二十号,是不是嫌我腻了,想回学校清净两天?”
“得了,哪里住着舒服我还不知道吗?”阮归被他说得哭笑不得:“学院有活动,我得提前回去,顺便帮导员算综测。”
“算综测?”
“嗯,应该是第一,有五千的奖学金,到时候请你吃饭。”
“这么厉害啊?”
谢云野一脸与有荣焉,继而蹬鼻子上脸:“我要吃你自己做的。”
“行,”阮归答应得爽快:“你敢吃我就敢做。”
“这有什么不敢的。”
谢云野眉头一挑,拍着胸脯保证:“你做多少我吃多少!”
两人又笑闹了一阵,由于谢云野的一再阻挠,阮归吃过午饭,才启程去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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