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卡洛琳端着护理盘走进来。“钟医生,兰珠的静脉输液该更换了。”

钟妍妍头也没抬,只是将手中那支已经抽吸好的、装着淡蓝色药液的注射器,随意地递了过去,语气平淡得像是在吩咐一件最寻常不过的小事:“嗯。注射时间到了。把这个,加到她的续滴壶里。”

卡洛琳下意识地接过注射器,目光落在针管里那抹陌生的蓝色上时,不由得愣住了。她是一名经验丰富的护士,对科室里常规使用的药物颜色、性状了如指掌。无论是抗生素、营养支持液还是镇静剂,绝没有这样一种透着古怪的淡蓝色药剂。

一股莫名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她抬起头,带着职业性的谨慎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轻声问道:“钟医生,这是什么药?我怎么从来没见过的颜色和剂型?”

钟妍妍终于抬起眼皮,冷冷地瞥了卡洛琳一眼。那眼神里没有丝毫解释的意图,反而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她刻意用一种轻描淡写、却又暗藏机锋的语气说道:

“新药。”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隔离病房的方向,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那个奄奄一息的女人,语气变得更加漠然,甚至带着一丝残酷的戏谑:

“看她的造化。如果她能适应就好……不适应,就自生自灭吧!”

“自生自灭”四个字,像冰锥一样刺入卡洛琳的耳中。她握着注射器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这完全不符合医护人员的基本准则!任何一种新药的使用,都有严格的流程和知情同意原则,绝不可能用“看造化”、“自生自灭”这样草率而冷酷的态度来对待!

卡洛琳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她看着钟妍妍那张平静无波却暗藏杀机的脸,又低头看了看手中那支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淡蓝色药剂。她瞬间明白了,这绝不是什么“新药”,这很可能是一道催命符!钟医生要对那个叫兰珠的病人下手!而自己,正被要求成为执行者!

恐惧和职业道德在她内心激烈交战。拒绝?钟妍妍是科室主治医生,权势不小,得罪了她,自己以后在医院的日子恐怕不好过。执行?那等同于谋杀!是彻底违背她誓言和良知的犯罪行为!

那抹淡蓝色在她眼中仿佛活了过来,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缠绕在针管上,吐着信子,等待着被注入那个本就脆弱不堪的生命体内。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卡洛琳僵在原地,手心里的注射器变得无比沉重、滚烫。她该怎么办?是屈从于权威,成为帮凶?还是鼓起勇气,质疑这明显不合理的指令?

钟妍妍就那样冷冷地看着她,等待着她的服从,眼神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属于“尖吻蝮”的耐心和冷酷……

卡洛琳握着那支泛着诡异蓝色的注射器,脚步有些虚浮地离开了医生办公室。门在她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外面走廊的嘈杂,也仿佛暂时隔绝了那份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但她手心里那冰凉的触感,却像烙印一样,提醒着她刚才那令人不安的一幕。

【第二日】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像是不甘被厚重窗帘完全阻隔的信使,费了好大的劲才从缝隙里挤进来一丝,在隔离病房的地板上投下一道惨白的光带。兰珠躺在病床上,身体不安地扭动着,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含糊不清的呻吟,听着让人心头发紧。持续不退的高烧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的意识困在清醒与迷糊的边缘,时而能勉强辨认周遭,时而又坠入混沌的黑暗。她的嘴唇干裂得起了皮,仿佛久旱的土地,嘴角还残留着昨夜咳出的、带着淡淡血丝的痰渍,透着一股病态的脆弱。

钟妍妍今天来得异常早。她换上了一身崭新挺括的白大褂,连袖口都系得整整齐齐,平日里偶尔会散落的发丝也被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显得格外精神,却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疏离感。她推开门时,脚步很轻,脸上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那神情,仿佛即将进行一场精密无比的外科手术——只不过,这场“手术”的目的,并非拯救,而是一场缓慢而残忍的肢解。

她走到病床边,微微俯身,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兰珠,目光平静得像一潭深水,看不出任何情绪。护士的夜班记录就放在床头,上面清晰地写着:兰珠夜间体温一度飙升至39.8℃,伴有寒战,且出现了间歇性的意识模糊。钟妍妍拿起床尾的病程记录夹,抽出笔,在上面流畅地写下一行字:“患者持续高热,考虑耐药菌感染未能有效控制,免疫功能极度低下,病情危重。”字迹工整,语气客观,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医疗事实。

写完,她放下笔,从白大褂左侧的口袋里掏出一副全新的乳胶手套,撕开包装,慢条斯理地戴上。手套绷紧皮肤时发出的细微“啪”声,在这寂静得能听到自己心跳的病房里,显得格外清晰,像一根细针轻轻刺破了空气。

“兰珠,”她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没有一丝波澜,“今天我们需要给你调整一下用药方案。你现在的感染很顽固,得换种方式试试。”

兰珠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长长的睫毛上似乎还沾着水汽,眼神涣散得像蒙了一层雾,她茫然地望着天花板,似乎已经认不出眼前的钟妍妍是谁,只是在听到声音时,本能地蜷缩了一下身体,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是在表达不适。

钟妍妍并不在意她的反应,仿佛只是在对着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体说话。她转身,从旁边的治疗推车上取下一个装有浑浊白色悬浊液的大号注射器,里面的液体轻轻晃动着,看着有些异样。

“这是加强型的抗生素和营养支持,”她对着空气解释,更像是在对自己确认,“希望能帮你对抗感染,让你好起来。”

然而,这所谓的“加强型抗生素”,实则是大剂量、不对症且极有可能加重肾脏负担的广谱抗生素混合液;而那“营养支持”,则刻意忽略了艾滋病晚期患者急需的特定营养素和免疫调节成分。钟妍妍早已精确计算过每一种成分的剂量——它们不足以让兰珠立刻丧命,却会像慢性毒药一样,慢慢消耗她本就所剩无几的体力,悄无声息地加剧她肝肾功能的损伤,一步一步将她推向更深的深渊。

穿刺、进针、推注。钟妍妍的动作娴熟而稳定,每一个步骤都精准得如同机器操作。冰凉的药液顺着血管缓缓流入兰珠的身体,她的身体猛地无意识地抽搐了一下,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

“疼……”她从喉咙里挤出微弱的呻吟,声音细若蚊蚋。

“忍一忍,这是为你好。”钟妍妍的语气没有丝毫变化,听不出同情,也听不出安抚,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她的眼神却紧紧盯着兰珠因痛苦而微微扭曲的脸,像是在观察一个有趣的实验反应,那目光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下午,阳光斜斜地照进病房,给惨白的墙壁镀上了一层浅黄。钟妍妍再次出现在病房门口,这次,她带来的是更为残忍的心理折磨。

她搬了一把椅子,不声不响地坐在兰珠床边,手里拿着一份打印得整整齐齐的纸,那是一份伪造的、内容详实却充满了误导性的“病情告知书”。

“兰珠,我们需要跟你正式谈谈你的病情。”钟妍妍的声音故意放得很慢,每个字都吐得清晰入耳,像是要确保它们能准确地钻进兰珠的耳朵里,“根据最新的检查结果,你感染的是一种极其罕见、具有强烈传染性的‘超级真菌’,这种病菌目前几乎无药可治。而且……它具有强烈的社会危害性,很容易扩散。”

兰珠的神智本就被高烧和药物折磨得有些混乱,脑袋昏沉沉的,但“无药可治”、“传染性”、“社会危害”这些词,还是像尖锐的针一样,刺破了她混沌的意识。她的眼睛微微瞪大了些,原本涣散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清晰可见的恐惧,嘴唇也开始轻轻颤抖。

“为了公众安全,”钟妍妍继续用那种公事公办、却又暗藏着残酷的语气说道, “你可能需要被转移到特殊的隔离机构,那里的条件会比较艰苦,而且是强制性的,你没有选择的余地。另外,根据相关规定,我们需要通知你的密切接触者——你好好想想,平时都和哪些人住在一起?有没有……固定的伴侣?或者客户?”

说到“客户”这个词时,钟妍妍特意加重了语气,嘴角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轻蔑,像一把小刀子,精准地刺向兰珠最敏感的地方。

兰珠的脸瞬间变得更加惨白毫无血色,仿佛被抽走所有的生气。她猛地摇着头,干裂的嘴唇颤抖得更厉害,嘶哑地辩解:“不……不要……我没有……我没有家人……没有人……”她语无伦次,深陷的眼眶里涌出浑浊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在布满憔悴的脸上冲出两道浅浅的痕迹。她或许并不完全明白“超级真菌”到底意味着什么,但她听懂了“隔离”、“强制”、“通知别人”这些字眼背后的含义。羞耻、恐惧、被全世界抛弃的绝望,像无数只手紧紧攥住了她的心脏,几乎要将她本就脆弱不堪的意志彻底击垮。

“别激动,”钟妍妍看着她这副模样,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那笑容转瞬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这只是预案。只要你好好配合治疗,也许事情还有转机。”她轻飘飘地给了兰珠一个虚假的希望,却又.在转身的瞬间,亲手将这希望悬在了悬崖边缘,让她在无尽的恐惧中挣扎。

这一天,兰珠不仅要承受着身体持续衰弱带来的痛苦,更在心理上被反复凌迟。钟妍妍就像一位冷酷的画家,用精心编织的谎言和充满暗示的话语,在兰珠的心中一点点描绘出一幅众叛亲离、被社会彻底遗弃、最终在孤独的囚禁中走向死亡的恐怖图景,让她在绝望的泥沼里越陷越深。

当夜幕再次降临,病房里只剩下微弱的灯光和仪器运作的滴答声。钟妍妍离开病房时,兰珠已经如同惊弓之鸟,哪怕是窗外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都会让她浑身剧烈地颤抖。她开始出现幻觉,嘴里不停地低声念叨着“别抓我”、“别告诉别人”之类的胡话,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无助。

而钟妍妍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坐在电脑前更新病程记录时,心情却异样地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完成了今日“工作”的满意。她看着屏幕上兰珠那不断恶化的生命体征数据,一行行跳动的数字,在她眼中仿佛变成了一件正在按计划逐步成型的作品,每一个细微的变化,都让她感到一种扭曲的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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