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宫走的还算快,京城里也在下雪。
二人先去见皇帝,一进殿门便有带着香气的暖意袭来。皇帝年纪渐长,比不得年轻时候火力壮,殿内的薰笼已经加到了六只,四下里都是一片熏熏然的温暖富足。
脱去身上挡雪的斗篷,太子和第一锦上前觐见。
皇帝知道儿子今日回宫,甚至都没午睡,目不转睛地上下细看太子,顺带扫了一眼第一锦,目中隐隐有泪光闪烁:“瘦了,也黑了。”
太子历练一趟,的确得到了成长,此刻不提自己病倒的事,只道:“在外面奔波,免不得亲力亲为,儿臣虽然看起来瘦了,其实还壮了呢。”
皇帝不想谈公事,挥手示意儿子近前,伸手抚摸他的头发,到底是落了泪:“你从小长在宫中,你娘临去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这一回若是真有了闪失,岂止是剜我的心肝,他日到了天上,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对你娘交代。”
由于第一锦造成的连锁反应,皇帝最近正是追怀亡妻的时候,对比来对比去,还是没有人比得上她好,最是心肠柔软。
太子也动了真感情,含泪道:“从前都是儿臣不懂事,儿臣不肖,若非此次脱胎换骨,儿臣还不明白爹的苦心。儿臣生病时,心里记挂的也只有爹。爹有诸多子嗣,唯独最爱我,尚未报答父母养育之恩,儿臣怎敢不回来见爹!”
父子二人说了几句话,在旁侍立的顾秋月开口劝解几句,说太子平安归来是喜事,圣人该高兴才是云云,殿内气氛这才转变。
皇帝看向在一旁陪着垂泪的第一锦:“这也多亏了你,不顾危难,陪伴太子。是个好孩子啊……”
第一锦泣道:“陛下夸赞,妾身愧不敢当。都是妾身莽撞,听说殿下染病便什么都顾不得了,其实做事全无章法。若非陛下周全,上天庇佑,妾身也不知道,究竟会怎么样。陛下不怪罪妾身妄为,已是宽宏天恩,妾身还要请罪,不敢居功。”
她当然知道自己做了多少,皇帝也知道,但他们都知道,她是儿媳,不是臣子。摆不清楚自己的位置,以为从此后就可以插手政事,靠自己掌握权力,那才是飘了。
皇帝并不介意自己的儿子有个贤妻,但这个贤妻必须明白自己的身份。这个时代女子想要沾染权势,甚至左右朝堂,是不能光明正大的。
可以做,但不可以说。
第一锦深谙其中分寸。女人的身份是桎梏,但也是最好的掩护,皇帝会相信她的。
“有过当罚,有功当赏,你保太子周全,抚慰一方黎庶,本是大功,何谈罪过?”皇帝脸上泛起淡淡的笑意,目中流露赞赏:“到底是出自大家,你虽然初出茅庐,行事却颇有章法,是太子的良佐。这倒是让朕不知道该如何赏你了。”
第一锦擦了眼泪,露出几分班门弄斧的羞赧:“妾身一听说殿下被人扣住,急得什么都顾不得了,这才叫人冲进去,后来见殿下昏睡不醒,妾身只觉得害怕,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殿下做的事情功败垂成,不过赶鸭子上架,不敢在陛下面前称功。且若无殿下赏识,陛下允准,妾身又哪能做得了那些事?无非天恩浩荡,民心可用,些许秽风邪气不足为惧。”
皇帝这种生物,极致的自我中心,极致的蔑视众生。他真的觉得没了第一锦,太子就会死,赈灾也继续不下去,河南会崩盘吗?
那当然不是。
你算老几啊?
皇帝每三年一次春闱,选拔出的人才堆山填海,遗漏掉的更多。只要他愿意,扑上来抱着大腿殚精竭虑效忠的,是全部男人啊。他会觉得缺了谁不行?
哪怕就是太子死了,皇帝不还是不缺儿子?他大可以悲痛一段日子,再看儿子们争斗。
一个人拥有的可替换资源太多,就绝不可能真心说出没了你我怎么办这种话。他这么说,也许不是试探,是一种真心的表达,但不代表第一锦也能当真,就这么接话。
我能成功,是瞎猫撞上死耗子,事情能解决,是您和太子,大臣,甚至百姓们的共同努力,都是您治理的好,所以天人感应,这次也根本都是小问题。
站在第一锦的角度,这话当然荒唐,可对皇帝来说,本来的事。
皇帝的面色越发和蔼,叫人把荣儿抱了来。
“你们二人在外,倒留下荣儿在我这里,几个月不见,看他都长得多大了?”皇帝和颜悦色,看着乳母抱着孙儿过来。
荣儿生下来的时候,和其他漂亮可爱的小婴儿没有什么区别,皇帝也没起养在身边的心思。然而第一锦离开时信不过东宫其他人,为表决心将他留给皇帝,倒是让皇帝重拾对小孩子的喜爱。
除却这孩子是太子唯一的儿子这一点,他的聪明伶俐也颇为喜人。才几个月就认得人,看到皇帝就咯咯笑,且比一般孩子长得还快。乳母刚放下孩子,荣儿就自己走了几步,扭脸看向殿中比较陌生的那两人。
“娘!娘……爹!”荣儿哇哇大哭起来,几步冲到太子和第一锦面前。
第一锦离开的时候还早,所以荣儿尚不认得他俩,但身旁的乳母,保姆都会教他,荣儿现在很能说几句话了,拜系统托管的功劳,他更认娘。
重新回到母亲怀抱的荣儿哭了几声,就被哄好,在第一锦怀里不肯出来,含着大拇指闪着一双黑黝黝的眼睛环视周围的人。太子见到已经长大这么多,和记忆中一点都不一样的儿子,顿时心肠柔软,逗了他几句。
荣儿笑了起来,皇帝在这其乐融融的阖家欢乐氛围中,甚是欣慰愉悦,对太子和第一锦道:“你们才刚回来,诸事尚未安顿,就先带着孩子回去,享享天伦之乐吧。夜里设宴,你们再带着荣儿一起来。”
他没提对第一锦的赏赐,第一锦也并不着急,今天是个不谈政事的氛围,既然皇帝开心,那全世界都要陪着他开心。至于赏赐之事,皇帝就是心里有了决断,不需要旁人意见,这才绝口不提的。
回到东宫,一家三口一起睡了个午觉,起来后洗漱妆饰,稍微吃点东西,就到了该去宫宴的时候。第一锦和太子在河南一同起居惯了,醒来后两人也是一人一边收拾自己,她后知后觉:“论说回宫后,我就该回西院去了。在这儿……难免于礼不合。”
太子就不乐意听到这种话,嗔她一句:“回了宫,我就不是阿衡了?”
第一锦露出理亏的表情,又有些羞耻:“叫人知道,多不好意思。”
太子尝过了和她起居一处的自在家常,怎么舍得放弃?他示弱也算是驾轻就熟,当即搂住第一锦的腰把人拉过来,低声道:“郑娘娘菩萨心肠,独忍弃孤乎?”
第一锦被他逗笑了:“什么呀,百姓随口说的,你还拿来臊我?”
太子在她尚未施粉,光洁胜雪的脸上蹭了蹭,忍不住在她腮上亲了一口:“在我心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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