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鸾,”谢翊亦步亦趋,跟在沈绾身后打转,“我跟你说话呢。”
见她怎么也不搭理,他一时没了耐性,一把掐住她的手腕,将人拉入花厅。
他力气大,她再是挣脱不了。
清泠泠的眸子无波无澜,映在谢翊眼里,好似被当头浇了盆冷水,他不怕她吵,不怕她恼,就怕她用这双淡漠到极点的眼神看他。
没有情绪,没有温度,就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谢翊浑身的血液不觉凝了片刻。
“将军想说什么?”沈绾凝视着他,仍是那副淡淡的语气。
“我……”谢翊被她这副样子弄得没了脾气,方才还在心头燃烧的火苗顿时被扑个干净。
沈绾见他支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转身要走,却被男人的手死死箍住。
“等等……”谢翊翕动嘴唇,纠结半晌,终是软了语气:“阿鸾,你别不理我。”
他眼睑低垂,眨巴两下睫毛,继而自下而上望向她,像只努力讨主人欢心的大狗狗,拧巴又委屈。
他承认自己刚才没来由冒了邪火。
那是对外来入侵者的警惕和提防。
什么叫“有事记得来找我”?她有他在,为何要去找别的男人?
可她偏偏还对那个男人笑了笑,那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表示她已经打算离开他?
一想到这,谢翊感觉身上的每个毛孔都在喷火战栗,他不允许,绝不允许!
可沈绾是他的软肋,他不愿看她失望难过,更加害怕看到她冰冷的眼神,所以只要她还在他身边,他做什么样的妥协都可以。
她不喜欢他这样,他改就是了。反正大丈夫能屈能伸。
“我错了,阿鸾,方才我不该那样。”谢翊叹了口气,缠抱住她的手臂,温声道歉,“我……我就是看到他看你的眼神,心里有点吃味,你别生气,我保证下次再也不这样了。”
他一句句说得诚恳,良久,沈绾动了动眼珠子,静静打量他,忽而冒出一句:“看来乌兰朵说得果真没错。”
“什么?”谢翊抬眼一眨,被这句话说得摸不着头脑。
“将军的心眼比针眼还小,连这样的飞醋都吃。”沈绾歪头浅笑,“以前怎么没发现?”
“……”
谢翊讪讪,心里却暗暗回答一句:因为以前你从没在意过我。
过往三年,他对她的爱意藏在无人知晓的暗隙里,年复一年,不见天日,可即便如此,这颗情芽也如同夏日迸发的藤蔓,在阴影里野蛮且恣意生长,根根交叠、层层盘绕,直到将他的整颗心彻底占据。
因为她看不见他,所以他曾经吃醋的东西有很多:同她玩闹的小宫娥、送她吃食的小太监、乃至被她救治的小燕子……
他曾经无数次地想,如果她的笑、她的好只属于他一个人,那该多么美妙。
他知道自己的心思病态又龌龊,所以悄然将其掩藏,不敢让她发现一丝一毫。现在他好不容易将她困在身边,自是不会再出一点纰漏。
小心眼就小心眼吧,反正他的心本来就不大,只能装下她一个人。
“我留京的日子本就没剩几天,我们可不可以不要再闹别扭了?”谢翊牵过沈绾手心,小心翼翼握进手里。
“怎么?将军又要离京?”沈绾感到意外。
“是啊,我这次出来,皇上点名让我北上平乱赈灾,过两日便要走了。”
沈绾差点忘记这茬,若有所思道:“听说是有南部乱党北上煽动流民,眼下又正逢旱灾,将军此去定要当心才是。”
她嘴上虽说着,可心里却隐隐盘算起当今局势。
当初晋王长子——她那位堂哥,曾携传国玉玺南逃,贺骁率领的定北军一路随行护卫,在东南沿海一带建立起“南胤”政权,耶齐格一直将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即便是谢翊上次南征,也未能将所谓的“叛军乱党”一网打尽,如今他们竟能北上煽动民心,想来势力不容小觑。
见沈绾凝眉沉思,谢翊以为她是担心自己,不由眉头顿舒,心情愉悦,“阿鸾放心,我既然和代鄯做了这场戏,那定然是要做全套。”
听他这样说,沈绾顿时愕然,水眸一瞪,“难道……”
“不错,”谢翊含笑解释,“所谓南方乱党不过是我安插的棋子,北方挑动暴乱那些人,自然是我一手安排的。”
沈绾这才明白他这盘棋下的有多大,“将军居然有这番能耐……”
“你是不是也太小看我了?”谢翊被她的话气笑,屈指轻点鼻尖,“半个天下都是我打下的,想在北部各城安插几个自己人还不容易?至于南部残军……”
他觑了眼沈绾,沉声道:“这伙人盘踞东南,确实有些棘手……”
“这回北上平乱只是表象,重点是赈灾,只要先将灾情遏止住,流民自然也就好安抚。”
沈绾明白谢翊说得在理,他这回既然敢借此造势,肯定是有几分把握。
自拓摩入主中原以来,众人皆知拓摩有个不屠城池、不杀降民的将军,与那些暴虐无道的拓摩领军相较,谢翊这样的行事作风在百姓口中风评甚好,是以当西盘街赌场一案公诸于世,大将军谢翊蒙冤获罪,又牵扯到被拓摩权贵凌辱欺压的无辜民众,百姓群情激愤,一切计划自然如顺水行舟。
如今耶齐格为安抚民心,派谢翊出面最合适不过。
“将军说的是。”沈绾敛了情绪,正色道:“那这两日我亲自为将军打点行装吧。”
谢翊见她不再恼,甚至这般关心,明亮的眸子漾起喜色,“好。”
二人正说着话,忽有小厮进来递了封信,“将军,这是丞相府着人送来的,说是给沈姑娘。”
沈绾心下一动,接过信封,只见上面写着簪花小楷,她一眼认出是沈葭的字迹。
打开细细阅看,字里行间简述出昨晚状况,随之便描述起某些草药及其功效,沈绾玉瓷般的小脸倏尔浮现出一层绯色。
她就知道,昨晚的酒果然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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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康宫内,药香氤氲,襄吉皇后半支着额头,懒懒倚在玉榻上。
她近来身子愈发重,常觉头晕目眩,恶心作呕,太医虽看过好几轮,可情况就是不见好转。
“娘娘这几日越发消瘦,奴婢还是请皇上过来看看吧。”一旁掌事嬷嬷忧心忡忡,取来软枕给皇后垫上。
“不必了,皇上朝事繁忙,不要为了这点小事让他忧心。”皇后摆了摆手,有气无力,仰着一张憔悴的脸问道:“嬷嬷,本宫这是头一回怀胎,你瞧着我这身子,能否平安诞下孩儿?”
嬷嬷上了年纪,眉头一蹙,额间皱纹如深渠沟壑,老态毕现。
她斟酌片刻,小心翼翼回道:“娘娘是有福之人,又是头一胎,反应虽有些大,但太医说了,只是脾虚失调之症,想必仔细养养就能好,这可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有皇上的鸿福罩着,孩子会平安降生的。”
听嬷嬷这样安慰,皇后神色渐渐舒展不少。
“皇上看重这个孩子,本宫又何尝不是。”皇后轻叹了口气,“父王膝下只有两个女儿,我这一胎若是个皇子,母以子贵,到时候能为族人做的事也就多些。倒是我那个妹妹,性子虽率真洒脱,可处理起男女之事到底生疏了些。”
“对了,听说她昨晚留宿在将军府了?”
掌事嬷嬷侍奉襄吉皇后多年,这会儿听主子聊起了家常,神色渐渐松泛:“回娘娘,听公主府中的小厮是这么说的,听说是为了庆祝将军出狱,还特意带了两坛好酒去,就是娘娘上回嘱咐要送给烈将军的那坛。”
皇后闻言,意味深长颔首:“这样也好,他们之间总得更进一步。”
“娘娘放心,那酒常人喝了滋阴补阳,对身体大有裨益,若是一对有情人喝了,那便添了几分催欲暖情,情愈深,效欲显。”
“话虽如此,可就怕那耶齐烈待阿朵并无此意。”皇后凝眉道,“将军府中的那个沈绾,可是个厉害角色。”
嬷嬷不以为意,说道:“娘娘放心,先前咱们的功夫没有白费,如今市井街巷,在他们胤人百姓口中,前朝帝姬早已是个通敌叛国、人人喊打的角色,而她的身份在拓摩一族自然也不受待见。即便烈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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