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成婚
红烛花落，酒过几巡。
穿着喜服的少年脚步声合着熟悉的人声，一点点朝着内室方向而来。
云渺闻声将手中未吃完的糕点收了起来，又将偷懒搁在一旁的喜扇重又执了起来，背脊也微微绷直了些。
熟悉的那几道人声未动，脚步声却愈来愈近。
只是原先还平稳的脚步声，却在接近内室的地方停了下来。
云渺不由得抬眼，透过遮在面前的那柄喜扇隐隐绰绰地盈着旁侧桌上那对摇曳的龙凤烛朝外间看去。
不过就在她视线落向门口处的同时，停在门外的脚步声再一次动了。
来人撩开竹帘，又越过阻隔在二人之间的那扇屏风，出现了云渺的视线之中，循着云渺的视线越过那方喜扇直直看向云渺。
许是对上了云渺的视线，对方的视线直勾勾地投来，而唇角亦往上扬了几分。
来人的视线似乎比云渺旁侧那燃着的烛火还要灼烫，云渺轻愣了一下，欲盖弥彰一般垂下了眼，再不去看对方。
可来人很显然并不打算罢休，脚步声同烛火燃烧的噼啪声在安静的内室之中愈发清晰。
隐隐的酒香也随着男人的脚步声，在内室之中蔓延了开来，无声无息地钻入了云渺的鼻息之中。
外头的声响也不知何时已经完全安静了下来，甚至云渺觉着自己的心跳声也格外明显。
她有些说不上此时这种紧张感，究竟是有何而来。
若不是她并没有饮酒，云渺险些要怀疑是否自己也醉了。
不过还未等她多做思考，一双不属于她的鞋面便已经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之中。
随之，一声“渺渺”便落入了她的耳廓之中。
轻柔又缱绻，像是带着无限情思。
几乎是下意识，云渺猛得抬头看去。
却在下一刻，落进了一双似乎等候她已久、带着笑意的眼眸。
谢诀应是在外头被师兄师姐借着许多由头灌了不少酒，整个人周身都带着点桃花酿的香气。
甚至眼尾也像是因着不胜酒力泛着红。
红衣墨发，白皙的面皮之上泛着点桃花色。
而一旁的烛火似乎又觉不够，映在其面上，沉得其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愈加潋滟。
整个人也像是被橙红色的烛火镀上了一层柔焦的滤镜一般，削弱了其锋利的五官原本自带的那点冷硬，显得愈加柔软温暖，让人止不住想要接近。
云渺看着面前之人，甚至有一瞬间的出神。
目光紧紧跟着云渺的谢诀，自然不会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只见其面上笑意依旧，好整以暇地任由对方出神。
却偏偏在云渺回过神，准备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收回视线的时候，像是看着小雀终于落进陷阱之中的猎人一般，开了口。
“渺渺，好看么？”
被点破了心思的云渺，原先落到一半的视线闻声顿在原处，颇有些不上不下的。
但既已被点破，云渺也索性朝对方面上看去。
反正此时二人之间，还隔着一方扇面。
想来眼下，她的局促也不至于轻易被对方看穿。
隔着喜扇，云渺故作镇定，直直对上少年的视线，笑着应了句：“好看。”
其话音未落，只见少年又往前走了两步，将二人之间本就不多的距离再次拉近。
云渺感受到对方的衣摆，隔着衣衫蹭上了自己的膝头。
她下意识往二人相触的地方看去。
可还不等她的视线落定，余光之中便有一人已经弯下身来，温热的指尖擦过云渺握着扇柄的手，而后掌心亦覆上了云渺的手背。
明显高于自己的体温落在手背之上，云渺不由得轻愣了下。
甚至其还未反应过来，原先一直遮挡在二人之间的那柄喜扇便被对方自她的手中抽走了。
馥郁的桃花酿的香气扑面而来，几乎要将云渺整个人都包裹进去。
云渺偏回视线，再一次撞入对方的眸中。
只是这一次，二人的视线之中，再无阻隔。
男人唇角轻勾：“渺渺，今日也很好看。”
缱绻又充满磁性的声音在耳边蓦然炸开，云渺的脑中一片空白。
而下一秒，桃花酿的香气，带着温软的触感落在了她的唇上。
虽只是轻轻一触，蜻蜓点水般的一个吻，但云渺却惊得瞪大了杏眼。
一句“你做什么”也脱口而出。
不过云渺此时的语气，属实没什么威慑力。
见状，谢诀却像是孩童偷吃到了糖果一般，笑得颇为心满意足。
他并未起身退开，而是又就着二人此时的姿势用鼻尖蹭了蹭云渺的。
以一种再亲昵不过的姿态。
鼻息缠绕，云渺却像是被灼烫了一下，下意识身子向后倚靠了些，挪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
但是身前之人颇有几分不依不饶的架势，顺势又追了上去。
云渺退无可退，腰腹处的力量也不再足以支撑云渺的动作，险些向后倒在身后的榻上，还好她反应快，用手在榻上撑了一把。
可这也让谢诀有了可趁之机，再一次凑到了她的跟前。
“谢诀，你做什么？”
呼吸之间尽是桃花酿的味道，云渺觉得自己仿佛也有些醉了。
不然怎得会有种热意上头，晕晕乎乎的感觉。
“你往旁边稍些，我都看不清了。”
比谢诀的回答来得更早些的，是外间细碎掺着气声的话语声。
云渺听出来了，是裴青寂的声音。
她伸了另一只手，将自己身前的谢诀推开了些。
原先后倚着的身子也重新坐直了，起身往外间走去。
果然，以裴青寂为首的师兄师姐三人刚转过去的背影便出现了云渺的视线之中。
云渺看向三人的背影：“师兄师姐，你们在瞧什么。”
三人闻声只得再次转过身来，看向云渺。
偷看并不是什么体面的事情，是以平日向来像是块木头的方隐年，此时面上也因被抓包露出了些不好意思的神色。
而苏棠眠笑得温柔，却不语，只是把始作俑者的裴青寂推了出去。
被推出来的裴青寂只得笑着打哈哈：“小师妹，看你们二人这般恩爱，我们做师兄师姐的也就放心了，我们几个便先走了哈。”
话音刚落，不待云渺再说些什么，裴青寂便先一步摇着他那柄折扇朝着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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