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新雪。”庄柏言扶着她的后腰，定定地看着她，“两天后我要去联盟北部。”
“很多事情你不能告诉我，没有关系，我会自己去找。”庄柏言碰了碰她的脸，语速很柔缓，“虽然我还没有想起来，但你不可以离开我。”
程新雪怔了怔，很慢地点头，说：“好的。”
庄柏言很满意程新雪的回答，又有些严肃地说：“有什么事情，也要先和我说，不要再带着一身伤回来。”
“要出去就开车，可以带上001。枪也要收好，有解决不了的，等我回来处理。”
说完这话，庄柏言能明显感觉到掌心底下的身体忽地一僵。
他观察程新雪的神色，觉得她像个被踩到尾巴的小猫，因为这句话而突然生出一点不轻不重的警惕，但又会在人的手心里紧贴。
庄柏言有些好笑地轻轻拍了拍程新雪的后腰，低头蹭了蹭她的鼻尖，笑意很明显：“我不像某些人，是个笨蛋。”
程新雪想了一想，低声说：“我也不是。”
庄柏言看着程新雪，觉得她实在是太过可爱，于是又和程新雪接了一个不算很长，但轻柔至极的吻，程新雪的身体慢慢又放松下来。
“虽然我好像没有说过，但你应该知道的吧。”庄柏言叫她的名字，说，“程新雪，接吻是要负责的。”
程新雪手搭在庄柏言的肩头，完全不知道如何应对，但仍旧点点头：“好的，负责。”
“如果很麻烦，不想起来也没关系。”程新雪又说，“我还是会……会负责。”
庄柏言立刻说“有关系”，程新雪就没有再说话。
程新雪不是庄柏言，经常看不懂他在想什么，也较难猜测他的内心，有许多次都是做了无用功，因为庄柏言不喜欢。
庄柏言不喜欢的事情，程新雪就不会去做。
因为她想让庄柏言开心。
等到程新雪回房间时，她还是觉得很不真实，脚下像踩在云里。
庄柏言问她要不要抱，结果看到程新雪低埋着的脸比刚才更红，就忍住了，没有再逗她。
送她回房间时，程新雪左手搭在门上，仰着头看他。
庄柏言就笑了笑，问她：“怎么了？”
程新雪不知道又多想了些什么，眉尖微蹙，说：“你要小心。”
“北部情况很复杂，尤其是研究所，你知道的，红塔里面势力纠葛，他们是不敢直接对你动手，但恶心人的手段也有很多……”说到这，她有些犹豫，“我不能和你在这种时候一起出现在联盟北部。或者我想想办法，和你一起……”
“不用。”庄柏言有点无奈，“你到底把我想的有多莽撞又无能。”
“智能AI不入联盟北区是规矩，所以001不能去，但我又不是去前线，也不会起很大的冲突。”
“我不是这个意思。”程新雪收紧了手，“反正，万事小心。”
“好。”庄柏言很顺着她，又笑着问，“你好担心我啊，程新雪。”
程新雪“嗯”了一声，依旧仰着头，专注着看他，满心满眼里都是他。
庄柏言从来没有碰见过这样的一个人，也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与这双眼睛的主人一对视，就忍不住地想要靠近她、吻她。
于是庄柏言又俯身亲了她，双唇紧贴，声音含糊：“晚安。”
这次力道温柔很多，像一个真正的晚安吻，只是得到亲吻的人夜晚却很难安眠。
程新雪躺在柔软的床铺里，仍旧能感觉到被紧紧拥抱着，四周还留有很清淡的雪松味道。
今天一天过得都像一场值得珍藏的梦，让程新雪无法就这样安然入睡。
程新雪是这样认为的：她既不聪明，好像也没有很漂亮，穿着随意，举止粗鲁，之前还身体很不好，需要长期服药，怎么看怎么是个麻烦。
所以这样看，与庄柏言的过去好像也是个麻烦。
想起被清除过的回忆并不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起码程新雪当年吃了很多苦头，但没有办法，她就是这样一个执拗的人，再回到过去一百遍，一百次里程新雪也会选择去想起来。
因为那段经历太奇诡，太难得，仿佛是上天给平凡普通的程新雪造的一个虽然充满波折，但仍旧算得上是甜美的梦境。程新雪很少做梦与幻想，所以必须要想起来。
她没什么缺的，也没什么很远大的志向和追求，只有这么一点独特的、不一样的回忆，程新雪不愿忘记。
但庄柏言又是为什么一定要想起那些往事，程新雪不敢去想。
她又有些隐隐的担心，担心庄柏言想起的回忆里，与他经历那些事、与他在一起的是C-916号，而不是现实中的这个在林子里随便开几枪都会受伤到让人看出来的普通Beta。
他会不会觉得失望，觉得不值得，程新雪不知道。
但她会为这样的想象而感到畏惧，因此及时中断了那样的想法。
因为程新雪自己也没有办法再当回C-916号，她现在就只是程新雪。
人类躯壳就是会脆弱不堪，也帮不上什么忙了，如果庄柏言想起来之后觉得不满或是失望，那程新雪绝对可以毫不犹豫的离开，保证永远不会再纠缠，不会再出现在庄柏言面前。
但如果……
如果庄柏言想起来，觉得不是那么不堪，尚且还算有趣，可不可以给程新雪一个机会。
一个纠正错误，弥补过去的机会。
很多纷杂的念头在头脑里打架，但庄柏言的信息素可能确实已经影响她很多，以至于在这样的气息包围下，她的身体也渐渐放松，没来得及再多想些什么，就陷入了很深沉的睡眠。
第二天，庄柏言起得很早，做完整套运动后也未见任何疲乏，反倒是神清气爽，穿着也很休闲，像是准备出门上课的大学生。
帮佣准备好早餐，智能管家001要来敲门叫程新雪起床，被庄柏言叫开，自己抬手去敲次卧的房门。
被抢了工作的智能管家001团在庄柏言的脚边，贴在门上，配合着庄柏言的敲击，很小声地说：“小程，起床啦。”
没多久，程新雪拉开门，似乎是刚醒，头发有些乱，衣领也有点歪，脸颊泛着睡眠的潮热，下唇还有些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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