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与洪知秀的相处

在说漫长也不漫长的假期里，印象深刻的是与洪知秀一起串手串。

那天阳光透过客厅窗户的窗帘，在地板上投出斜斜的、懒洋洋的光斑，空气里浮动着微尘，有种时间被拉长的错觉。

凯文盘腿坐在地毯上，背靠沙发，手里是本快被翻完的科幻小说。阳光晒得他后颈暖烘烘的，连带着脑子里那点惯常的紧绷感也松了些。他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目光从字里行间溜走，飘向了餐桌那边。

洪知秀正占据着餐桌一角，面前像摆开个小摊。深蓝色绒布上，各色珠子散乱却又有种别致的美感，在阳光下闪着温润或剔透的光。他手指捻着一颗橄榄石对着窗户看，侧脸专注，连发梢都染着金边。

凯文合上书，趿拉着拖鞋走过去，拖开椅子在对面坐下，胳膊肘支在桌上，下巴搁在手背上。“Joshua，”他的声音不高，带着刚阅读完的些许慵懒沙哑，“在做什么？”

洪知秀闻声抬起头，见是他，眉眼自然而然地弯起一个温柔的弧度。“啊，凯文。”他放下手中的烟晶，指尖点了点绒布，“随便串点小东西。休息的时候，做这个能让心静下来。”他仔细看了看凯文的脸色，“今天感觉怎么样？头还晕吗？”

“好多了，就是有点懒。”凯文老实回答，目光被一颗色泽浓郁、宛如凝固葡萄酒般的紫锂辉石吸引，“这些珠子……很漂亮。”

“要看看吗？”洪知秀笑着将木制托盘推过来，“每颗石头都有自己的故事，或者说，人们赋予它们的意义。”

凯文没有推辞，小心地拨弄着那些冰凉或温润的颗粒。他拿起一颗金黄色的虎眼石对着光转动，石头内部流动着丝绸般的光泽。

“虎眼石，据说能带来勇气和专注力。”洪知秀轻声介绍，“以前巡演压力大的时候，我会在口袋里放一颗。”

“那这个呢？”凯文又捡起一颗内部仿佛蕴含着星云般的蓝线石。

“拉利玛，海纹石。”洪知秀的眼神柔和下来，“像大海的颜色，让人平静，也象征着沟通和治愈。”

凯文点点头，指尖划过一颗乳白与褐色交织的珠子。“这个……好像是……”

“缠丝玛瑙。”洪知秀接道，拿起旁边另一颗颜色更柔和的，“它们就像有些经历，一层层覆盖，沉淀下来，形成了独特的纹路。不完美，但很好看。”

凯文听着，目光落在那些交织的纹路上，一时没有说话。客厅里只剩下珠子偶尔相碰的轻响。

过了一会儿，洪知秀重新拿起弹力线和几颗选好的珠子，开始慢条斯理地编织。他的手指很灵活，动作流畅而稳定。

“凯文，”他忽然开口，声音依旧柔和，目光仍专注于手中的珠线，“上次TTT，你哭的时候，说了很多。”

凯文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耳根微微发热。

洪知秀轻笑了一下，没有看他，仿佛只是在闲聊：“你说想不起来，很难受。说对不起。”

“……嗯。”凯文低低应了一声。

“不用对不起。”洪知秀穿好一颗莹白的水晶珠子，指尖轻轻将它推到合适的位置，“记忆是很奇妙的东西。有时候，你以为忘掉的，其实身体都记得；有时候，拼命想记住的，反而会悄悄溜走。”

他抬起眼，嘴角自然上扬：“所以没关系的，来吧，帮我看看这两个配哪个线好看。”他推过来两颗珠子，一颗蜜糖色的太阳石，一颗淡紫的萤石，又拿起一深一浅两条咖啡色弹力线。

凯文凑近，捏起太阳石对着光看了看。“这个颜色暖，配深咖线会不会太闷？浅咖好像又压不住……”他犹豫着，又拿起冰凉的萤石。

“试试看。”洪知秀把线递给他。

凯文接过，笨手笨脚地想将弹力线穿过细小的珠孔，试了几次都没成功，眉头皱起。

“呀，这样。”洪知秀伸过手，指尖轻轻捏住线头，熟练地捻了捻，然后对准珠孔，手腕稳而轻巧地一送——线穿过去了。

“新手都这样。给，你自己串这颗。”他把穿好线的太阳石递回来，又递过去几颗银隔片和木珠，“随便搭，玩呗。”

凯文来了兴致，跟着感觉把木珠、银隔片和太阳石胡乱交替着往线上穿。动作虽然生疏，但神情专注，嘴唇不自觉地微微抿着。

洪知秀一边整理自己手边另一串多宝手串，一边用眼角余光看着他，忽然轻笑：“你这皱眉毛的样子，跟小时候学穿珠子时一模一样。”

“小时候？”凯文手指一顿，一颗木珠差点滚落。

“嗯，大概你十六七岁。”洪知秀语气随意，拿起尖嘴钳修剪线头，“我那会儿状态不太好，整个人绷得像拉过头的橡皮筋。你就不知道从哪儿摸来一袋五颜六色的塑料珠子——估计是哪个儿童手工包里的——跑过来塞给我，说‘哥，这个好玩，你试试’。”

一段模糊的画面随着洪知秀的话撞进凯文脑海：更狭窄的旧宿舍，灯光昏暗。年轻的洪知秀靠在墙角，脸色苍白。更稚嫩的自己，手里攥着一把鲜艳的塑料珠，硬是塞进对方手里，眼睛亮晶晶的。

“塑料珠子？”凯文忍不住笑出声，捻了捻手里温润的木珠，“哥你当时没把我赶出去？”

“差点。”洪知秀也笑，眼里满是回忆的暖意，“但看你那么认真，我就随便穿了穿。结果你在一旁点评，说什么‘这个红的像DK哥生气时的脸’，‘这个蓝的像胜澈哥的某件衬衫’……乱七八糟，但又莫名让人心情好了点。”

更多碎片浮现：自己蹲在旁边，指着洪知秀手里渐渐成型的塑料手串嘀嘀咕咕。洪知秀一开始没什么表情，后来嘴角慢慢松了，甚至被某句奇怪的比喻逗得肩膀抖了一下。

“后来你就真喜欢上了？”凯文问，手里继续和弹力线搏斗，终于成功把一颗银隔片穿了进去，颇有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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