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问本以为自己思绪纷杂,这一夜会睡不安稳,没想到很快便跌入了梦境之中,一夜酣睡至天明。

再醒来时,阳光已经透过窗纸撒了进来,屋外传来喜鹊叫声,鼻尖萦绕着粥米甜香,间或有图南和青兰低语的声音传入,一切都刚刚好,静谧而闲适。而接下来的日子也果真如青兰所言,他们三人仿佛来到了世外桃源,醉心在山水之间,除了有时候觉得自己太过多余,素问几乎忘记了一切烦恼。

好天气在上元前夕结束,正月十四这天刮起了北风,当晚便窸窸窣窣地下起了雪,到次日仍未停歇,洛河上的冰越来越厚,很快便与河滩一道被层层白雪覆盖。此地远离官道,平日也少有人烟,水路被封,马车也寻不到,出行一时成了难题。

司命星君不曾给出任何回音,可是上天似乎有意前来阻止素问赴约。

洛阳城里,方灵枢一早便有些心不在焉,直到下午烧糊了一锅药后才醒神,一通手忙脚乱地收拾好药炉后,他打起了草帘来到门前,怔怔地看着檐外飘雪。

片刻之后,抑扬顿挫的感叹伴随着踩雪声飘了过来:“这雪下得可真大,昨夜细若盐粒,这会儿便如柳絮了。”

方灵枢闻言愣了一瞬,待看向来人,不由一惊,连忙迎上前去:“元先生这是怎么了?”

爰爰没好气道:“雪太大,老人家又非得出门,不是必然的结果么?”

元度卿半边身子撑在爰爰肩上,一瘸一拐地往前走,抽空赏了爰爰一颗栗子:“你如今怎么变得越来越像小奴儿?整日里没大没小。”

爰爰鼓着嘴,不说话了。

方灵枢帮忙将元度卿扶到了屋里,细细查看一番,确认他只是扭伤了脚踝,稍稍松了口气,才有闲暇问:“这么大的雪,你们为何要跑这么远来立行坊?”

元度卿一挥手,爰爰放下胳膊上挽着的食盒,道:“来‘雪中送炭’。”

方灵枢正在调制膏药的手一顿:“什么?”

爰爰打开食盒,将一盘已经冻得硬邦邦的元宵取出,道:“今日上元,特来相送,以谢方医师为我们两家张贴春联!元宵是胡麻陷儿,可不就是雪里面裹着炭么?”

方灵枢听着这一通牵强附会的解释,失笑着摇了摇头,道:“你们也太过客套了,我前几天路过,也不是特地过去,见你们家中都没有人,大门上又是空的,才写了两幅贴上去,举手之劳罢了。”

“我们今日不是特地来,也是路过,举手之劳。”元度卿笑道,“我过完初七就回了书斋,爰爰本来倒是在李衙内家中,不过今日衙内被宫里叫去过节,她独留着也无趣,便陪我一道来了。”

方灵枢笑着将药端过来,一边俯身给元度卿抹药膏,一边温声道:“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多谢你们。”

“谢什么?你大哥难道不会叫你一道过节么?是我们给你添麻烦才是,不然说不定现在你已经关门回家去了。”元度卿靠在椅子上,一边四顾,一边絮叨,“不过话说回来,医馆开门这样早么?”

方灵枢道:“其实正月里人不多,只是我觉得在这里歇着与在家中休息区别不大,索性过来应应急,所以初二开始就开门了。”

元度卿垂头看向方灵枢,眼中有慈爱,也有些怅惘,甚是复杂。片刻之后,方灵枢给他包扎好,正要起身,元度卿连忙别开目光,清了清嗓子,道:“下这么大雪,不知素问回来的路好不好走,听她说是去了山里?”

爰爰摇头:“不是啊,阿姐和图师兄是坐船出城的,一路沿着洛河往西,停在一个大湖边。”

元度卿“啧”地一声:“你跟踪素问?”

爰爰立刻嚷道:“才不是!是保护!我做过承诺,总不能不明不白便让图师兄带走阿姐罢!”

元度卿扬眉:“你跟谁承诺?”

爰爰一噎,但很快便想到了答案:“当然是明月奴!虽然我俩处不来,但是在保护阿姐这一点上还是很有共识的!”

方灵枢看着他们俩来来去去,好不容易才插上话:“素问不是去了城北么?”

“城北?”爰爰皱起眉,举着指头原地转了一圈,确认道,“没错,就是城西啊。方医师为何觉得阿姐去了城北?”

方灵枢锁起眉头,陷入沉思。

元度卿问:“莫非你们越好在城北见面?有约好哪一天么?”

“明天。”方灵枢说完,三人一同透过布帘缝隙看向外间纷飞的大雪。

幽居里,素问枯等一天,也没看到雪有停下的意思。

“明日别走了,等雪化掉一些罢。”青兰如此劝道。

素问没有接话,只问道:“你何日返回宫中?”

“我快要出宫了,很多事都交给了其他人,太后恩准我在廿日之前回去便好。”

“廿日?”素问有些茫然地想,这是什么特殊的日子?

青兰解释道:“廿三是陛下的生辰,宫里要办宴席,我再不重要,也要去领些差事。”

“原来如此,那还好,这场雪没有耽误你的行程。”素问说着,站起身来。

“那你呢?”青兰坐着没动,仰头看素问,“你一直看着外面,是因为与谁有约么?”

素问笑了笑,没有回答,只催促青兰去歇息,自己也洗漱好回到了房里。

小院烛火很快便灭尽,只有外间雪地反着阴沉天空一点微弱的天光,若不是久久适应了黑暗,绝无法看清任何东西。青兰透过窗户缝隙往外看,深吸一口气,悄声道:“还真被我猜中了!她一定是与你说的那个方医师有约。”

图南正认真听外间的动静,闻言一惊,连忙凑过去看,发现一道人影一步一滑地走在雪地里,留下十分轻浅的脚印,很快便被雪花掩盖。图南忍不住道:“我没听到一点声音,她的脚印还这样轻,莫非是山间鬼魅?”

青兰一惊,连忙起身去外间,很快又回来了,推着图南催道:“不是鬼魅,确实是素问走了,还留了个小纸条让我们别担心!真是,这如何能不担心?你快跟上去,别出了事!”

“唉,越大越冲动,她怎么忽然如此想不开呢?还好我早有准备!”图南一边抱怨着,一边披上斗篷,快步出了屋子。

素问并不觉得自己冲动,最起码从踏进雪地的那一刻开始,她的步伐便十分坚定了——这段感情里,从开始心动,她似乎一直在被动地等待,等待被选择,等待答案,可是她不喜欢这样。这次的半年之约与其说是给方灵枢答复,不如说是素问给自己的交代,现在既然已经有了结果,如果仅仅是因为坏天气而失了时效,未免显得太过儿戏。

安静的林木之外忽然出现一阵马匹嘶鸣的声音,图南一惊,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而前方的素问同样脚步一顿,显然也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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