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来,一夜暴雨后京城的温度骤然巨降,寒意顺稍爬上心头。晨光斜照,窗沿下都结了一层薄薄的霜。
裴府仍然保持着昨晚张灯结彩的模样,大红飘带经过一夜的风雨,变得湿漉漉、垂头丧气般挂在原处。
裴含真的去书房待了一夜,直到天光大亮,他才揉了揉疲惫的眉心。
他也不是故意敷衍林菀,是他真的有事要处理。像是给自己的逃避得到了正当理由,裴含干脆让人把书房内间收拾出来,支起了临时的床铺,大有一连数日都歇在书房的打算。
满桌文书密信堆成一摞,他提笔又放下,墨汁滴落晕染,他烦躁地将纸揉成一团。
被扔远的纸团上字迹娟秀笔直,正写着:
【门下晚学裴含,谨再拜上书殿下,自蒙垂青,愧无寸功,然望伏惟拔沉一见。】
景恪被关入宗正寺这事用不了多久就会传开,而他竟迟钝到需要靠坊间传闻和从宾客口口相谈中得知。
外行人尚且图个热闹,裴含却是心知肚明,此事不是简单的贪墨二字。
贪墨不过是皇家想让百姓看到的。
裴含知晓内情正是因为此计策是他献给景珩的,为的就是一石二鸟,一举除掉太子和景恪。
按照他原本设想,他们应该再过个一年左右动手,作为当初的献计者,裴含隐隐感觉到景珩这一步棋,急了。
同时也是景珩是在表示对裴含的不满。他本无实职,算是大皇子门下的客卿,前有苏府照应,暗中有景珩青睐,裴含的起点本可以说是顺风顺水。
最后却栽在了儿女情长中。
这也是景珩对他不满的地方,丢了尚书府的婚事,甚至将苏护得罪死了,事情办的难看,连带着景珩已经许久不曾召他,现在更是把原本该交给他的事给了别人。
蓦然动手难免出纰漏,他现在必须一一把这些纰漏给补上,给自己拼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没有苏府的扶持,他不能再得罪景珩。
至于苏府......若按照景珩的意思,既拉拢不了,苏家又和景恪走的极近,便一起除之。
想起林菀曾和他说哭诉过的的林家旧事,也许他可以从此事入手。
他重新拿起一张纸开始书写,窗外一只狸奴轻巧越过白墙,在阳光下慵懒地伸了伸四肢。
通体墨黑,尾间一点白。
裴含走到窗边,盯着狸奴看了半响,最终重重地阖上了窗。
他忽然想到了苏以宁。
如果苏家倒台,苏以宁该怎么办呢?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看在曾经青梅竹马,以及自己愧对苏以宁的份上,他还是愿意迎她入门,做个贵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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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恪入宗正寺的第五日,事情众说纷纭,什么离奇版本的都有。
这事传得快,就连素不出门的王氏都知晓,苏禹作为为数不多的知情人,更是恨不得躲着苏以宁走,生怕被她刨根问底。
苏以宁也不急,只在大门处或是膳厅门口蹲着,苏禹在如何躲她也没办法不来膳厅,最终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苏以宁逮到了一连数日都在躲着她的苏禹。
“放手放手,拽着我的袖子,成何体统!”
“体统这词从兄长口中冒出,到真是叫人耳目一新。”苏以宁神情倔强,手中力气毫不松懈。
“我不想干嘛,只是想找兄长好好聊一聊。”
说着不顾苏禹反抗,拽着他往褚玉院走,苏禹只感觉拽着他袖子的不是个如花似玉的小女娘,更像是来催命的活阎王。
“先说好,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
一进褚玉院大门,苏禹就急急扯回自己的袖子,双手环抱,躲在角落大喊。
“无妨,我只是想和兄长商量件事。”
苏禹狐疑地看她一眼,怀疑是不是苏以宁改变策略,开始诈他。
苏以宁老神在在地贴着他耳语,苏禹脸色变化可谓精彩。
“你要我在宫中放火?”
烧自己家花花草草就算了,一把火烧到皇家,怕是他们两个脑袋加起来都不够砍的!
“不是放火,只是让你去司天台处烧硫磺硝石。”
“你疯了?!司天台是什么地方?那是能随便烧硝石的地方吗?”
苏禹不懂她是怎么把这种事说的轻描淡写,好像在众多金吾卫的把手下,进去烧东西很简单似的。
“二妹妹,不然你还是问问我问题吧,你不就是想知道三殿下为什么被关吗?我可以告诉你——”
“太子病危,他被牵连了。”苏以宁面无表情的把他后半句话补充完整。
苏禹惊讶,很快转过弯来:“那你是吃饱了撑得要去宫里烧硫磺?”
苏以宁把他拽至桌前,桌子上摞着厚厚一列书,粗略扫一眼,大多是写讲天文或是奇闻杂技的,《千金药方》、《开元占经》、《乙已占》,还有一些乱七八糟没听过的都涵盖其中。
苏以宁“啪”的一下从中抽出一本《酉阳杂俎》,将其拍在桌上,翻开其中一页,又指着其中一行字。
“硝石烧烟,可蔽星月。”苏禹面色复杂,“你想通过这种手段骗过司天台的人,再由天象之变将太子病危的事捅出。”
苏禹一时间琢磨不清了,苏以宁知道多少?知道全貌吗?
她捅出太子病危是想趁机踩景恪一脚,还是趁乱帮他一把?
苏以宁仿佛看出他心中所想,掷地有声道:“我在帮你们。”
“怎么进宫?怎么避开金吾卫?怎么在宫门落锁前出来?事情暴露怎么办?”
“你的想法太天真了。”苏禹摇摇头。“硝石不是供你胡闹之物,况且司天台也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所谓三验方录,司天台每次都需三人共睹,方得入奏。”
皇宫何等森严?苏以宁平日有些聪颖,终究也是小女儿家的想法,放在大是大非上,天真又可笑。
“绝对安全,路线包括材料我都拟定好了。”苏以宁试图说服他,拿出一张纸,上面已经东一笔西一笔的记着许多东西,苏以宁在原有的字迹在上面勾画着,又添了几笔,“前朝不许私蓄硝石,可现在不同了,硝石不过是每个道观都有的物件,并不稀奇。”
娟秀的字迹跃然于纸上,苏以宁甩了甩未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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