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玻璃瓶放回寝室，看了眼布布的恢复情况，又到了该出门的时间。
今天是周二，满课。
江落葵跟林子涵通常会稍微提前一点出门，去抢了最后一排的座位。
二人刚落座，林子涵就连续打了数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继续说：“你知不知道我们农学系试验地那块，以前竟然是坟地！”
“你怎么知道？”江落葵掏出第一节课的课本，开始温习。
林子涵神神秘秘地说：“大四战斗系昨晚上据说在那片训练来着，有人在那见鬼了！”
江落葵疑惑，可是她没察觉到那片有什么邪祟气息啊。
而且昨晚在试验地的，好像就她一个人……
“好像还是个女鬼，嗖地一下在原地消失不见了。”林子涵说得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搓了搓双臂，十分命苦地说：“一想到以后要在坟地上种地，我就有点瘆得慌。”
江落葵：“……”
有没有可能，那个女鬼就是她？
江落葵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第一节是钱老的课诶，你不提前预习一下课本吗？”
作为官方第一批的院士，钱老其实一直都只带毕业生，今年倒是奇怪，竟然来带新生，而且教授的是基础学科《植物学》。
书很厚，内容很多。
不提前预习的话，根本不可能跟得上钱老讲课的速度。
林子涵哀嚎：“可恶啊！这书怎厚得跟板砖似的，我怎么学得完！！！”
书上的内容对江落葵来说却是又熟悉又陌生，看了两页后记忆渐渐被激活，倒是学得挺快。
感谢上辈子努力的我自己！
因为是钱老的课，没有人敢迟到，新生们都是提前来的。
他们根本不知道钱老上课的节奏，还在那兴奋地谈论钱老的事迹，偶尔夹杂着少数议论江落葵的。
赌局的出现，误打误撞将环绕江落葵的争议隐去，无人再关心她究竟是怎么进入农学系的，只想知道她什么时候能被转系。
但总归脏水还是泼身上了，江落葵成了同级生里唯一的负面人物，众人讨论她时十分心安理得，没有丝毫忌讳。
“有没有数学大师给分析一下，投几个月赢面最大？”
“反正我投的三个月，农学系一个月一小考，D级能连续通过三次的概率很低啊！”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的赔率相当，目前都在一赔二，但四个月的赔率在一赔九！一旦中了那不得血赚啊！？”
“拉倒吧你指望D级能坚持四个月？以钱老的脾气……嘿嘿，信我，D级最多能坚持一个月！”
这些苍蝇一样的声音系数被江落葵听进耳中，她慢条斯理地翻着书，丝毫没有被打扰到。
纷杂的声音中，坐在第一排的李决明皱眉看向江落葵，见她似乎没有被这件事影响到，又抿着唇扭过头。
上课铃声响起，钱平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
他今年七十岁了，看起来却像六十出头，白发稀疏，瘦小黝黑，若是不看他戴着的金丝老花眼镜，形象亲切得让人想起老农民。
以前只在灵讯各大社媒上见过的人就这么出现在了眼前，所有人瞬间安静下来，目光热切地注视着他。
钱平慢吞吞地走到讲台上，将手里的保温杯放下，坐下，凑近话筒：“大家好，我是钱平，以后就由我为大家讲述《植物学》这门课程。”
“《植物学》是一门基础学科，学好容易学精难，但学精点能提高你们在基地外的存活率。关乎性命，希望大家不要懈怠。”
目前来说，农学生就业很容易，无论是考公还是加入私人公司前途都是一片光明。
但也不是没有风险的。
基地内基础设施如此完备，基地外却依旧是原始丛林。遍地都是异变的动植物以及游荡的少量丧尸，让野外变得危机四伏。
两年前，官方提出了名为复兴的五年计划，旨在逐步扩大基地范围，最终目标是华国复兴。
31个基地全部动起来，组建了数支清扫小组。队伍的人员配置中就有农学出身的研究员，除了要辨认异变植物的安全性，还要收集筛查能够人工培育的新作物。
可惜。
江落葵合上书望着讲台上的钱老，心底叹惋，四年后的大灾变让一切努力全部化为灰烬。
到了那个时候，乱象频出，基地的运行都很勉强，更别说要实现复兴计划。
钱平吹了吹保温杯里的热水，垂下的眼发沉，声音却没什么变化：“知道农业部研究员，每年的死亡率是多少吗？”
众人有些茫然，他们只知道但凡是会出基地的工作，多少都有风险，但具体风险多大，谁又会定期关注呢？
然而像李决明这样出身的人则不同，家中长辈定期会跟他们分享第一手信息。
李决明举起手，严肃地说：“以前是8%，但去年是10%。”
消息倒是挺灵通，这个数据上月末官方才公示出来。
钱平面上的笑意渐渐收敛：“没错，死亡率有上涨的趋势，因此我希望你们要珍惜在学校学习的时间，多学多看，才能在将来保住小命。”
涉及小命，新生们都更加认真地听起课来，连喜欢摸鱼的林子涵都不例外。
倒是江落葵更觉得不对劲了。
大灾变肯定不是突然出现的，或许死亡率上升、钱老来带新生，都是某种预兆，只是前世的江落葵并未注意到这点。
讲完这些，钱平直接进入正题，开始上课。
不到半个小时，第一章《植物细胞和组织》就已经讲完。
新生们翻书的手微微颤抖。
这节奏……快到令人害怕。
他们跟身边的人互相看了看，满眼都是对对方笔记的希冀。
结果一看，好嘛，大家都记得乱七八糟的。
林子涵也正满脸绝望地看向江落葵。
江落葵云淡风轻地将满满当当的课本给她瞄了一眼：“你别记了，好好听钱老接下来讲的内容，比起书本上的知识，这些更宝贵。”
林子涵一双眼瞪得像铜铃，这就是学霸吗？？？这个速度还能把笔记整理得这么整齐！
钱老一生都往返于基地内外，生存的经验跟留存的野外植物影像，都是外人想学都没有渠道的宝贵知识。
前半个小时，所有新生都处于一种学了又好像没学的慌乱状态。
但后一个小时却不同，钱老的讲述慢了下来，他在尽可能地将野外的细节、经验传授给大家。
冒险对人类来说永远是经久不衰的追求。
基地外的世界，对这些从小生活在基地里的新生们来说，充满着强大的吸引力，因而每个人都听得格外认真。
距离下课还有十分钟时，钱平从文件袋里拿出两个塑封袋，里面是一个个白纸包着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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