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剩下的时间,沈妍全身心地扑在《南乔》的剧本里。
按导演郑一鸣之前的说法,剧本还没完全定稿,等春节后才会发到演员手上。
但新年第二天,沈妍接到了燕城送来的包裹,里面不仅有厚厚一沓装订好的剧本,还有一本《南乔》的原著。
寄件人她不认识,但大约能猜到是谁的手笔。
沈妍将东西在自己书桌上码整齐,拍了张照发给秦鹤,对面没有回。
之前便有小道消息,说《南乔》剧组的小演员有保送或大幅度降分的机会。沈妍不敢太早下赌注,因而仍旧认认真真学习。
好在她文化课成绩不错,几次模考都已远超燕城所有艺术类大学往年分数线,因此只给自己制定了个定期温习的计划,剩余的精力便统统投入到《南乔》里。
第一遍,她边读剧本,便将所有难啃的技术点都圈了出来。但通篇看完又觉得少了点什么。
她想了想,又去翻原著。
这一翻就停不下来。
《南乔》的女主角乔宛星是个极富魅力的人物。
乔宛星原本是燕城的富家小姐,却因家道中落,一夜间走出象牙塔。
为谋生,她不得不来到南方都市打拼,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成长为能在江湖中和别人掰手腕斗法的女老板。
沈妍读得钻了进去。她太喜欢乔宛星身上那股怎么也打不垮的韧劲。
她花了不到两天一口气看完,酣畅淋漓。
合上最后一页时,她没忍住拉过来一面镜子,端详着自己的神态五官。
沈妍很快懊恼地皱起眉尖。
镜子里的人眉黛婉约,眼里衔着未脱的稚气,比乔宛星的端方大气还差得远。
沈妍将镜子扣过去,窝进小沙发左思右想,给自己在朗辰的隔壁班同学发消息。
“晓东,朗辰上届有个考进央艺院的学长,戏剧文学方向的,我记得你们很熟?我有些问题挺想请教的,方便帮忙介绍一下吗?”
齐晓东回得很快:“没问题。”
过了会儿又回了个搞定的手势,“我和他说了,不过他晚点才有空。是和《南乔》相关的问题吗?”
沈妍没有瞒他:“嗯嗯。”
齐晓东是音乐班的,一手中提琴如梦如幻。沈妍刚来朗辰那天,齐晓东恰好路过校门口,见她一个人,便主动替她搬行李进来,两人关系一直很不错。
快傍晚时,齐晓东拉了个群,先艾特她,嬉皮笑脸地发了句:“炀哥,有空给我们双料状元校花指点一下?”
沈妍微窘:“什么状元……”
她也就拿了个艺术统考第一名,齐晓东就总拿“状元”来挤兑她玩。
齐晓东:“哦对,咱们沈妍马上要进《南乔》剧组,保送没跑,连高考文化课都不用参加了——是我不严谨啦。”
欠欠的语气溢出屏幕,沈妍能想象出齐晓东挤眉弄眼的神情。
她发了个溜走的表情包,正要中规中矩地自我介绍一番,没想到那头先开了口。
岑炀:“京艺的《南乔》吗?是要演哪个角色?”
沈妍见他发问,连忙从小沙发里坐直身子,一字一句地认真回复。
“准备演乔宛星。”
“这两天读了剧本,总担心演不好,所以想来问问岑学长的建议。”
刚发出去十分钟不到,语音电话便打进来。
她没料到岑炀回应得这么积极。
接起来的话筒里传来男声,清澈嗓音中揉着点细小的沙哑,让沈妍想到岩石间夹杂着松针簌簌而过的山泉。
岑炀很赞许她:“居然能出演乔宛星,已经很了不得。”
转而问:“读过原著了么?”
沈妍说刚刚读完,“我特别喜欢乔宛星,但是——”
岑炀替她说:“是不是有点代入不进去?觉得自己和她差距大?”
沈妍连连说对。
岑炀笑说:“乔宛星那么传奇的半生,没几个人能代入的。光是燕城世家这个出身,就能让不少读者误会,还以为她是什么含着金勺没有脑子的娇蛮大小姐。”
“要想沉浸进她的人生,戏剧文学上倒是有个法子——你不妨试着为她写篇小传?”
沈妍听着新奇:“自己动笔写?”
岑炀:“对,也不用特别详尽,就拿你记住的情节来写,将它们像串珠链似的串起来,尽可能丝滑地过渡。”
沈妍花了三天时间写这篇小传。
很多时候,灵感在夜里如泉喷涌,让她停不下笔来。
写完那刻,她便彻头彻尾地明白了岑炀的用意。
乔宛星这个人物仿佛已经在她心里扎根,从幼苗开始一点点生长,直到长成参天大树,每枝每叶是怎么冒出来的,沈妍都烂熟于心。
闭上眼,乔宛星的一生像是参与式电影,在她眼前身边一帧帧地播放。剧本和原著不再是苍白文字,化成了鲜活的一颦一笑。
不是她在演乔宛星,而是乔宛星就在她身体里。
岑炀看了她写的小传,赞不绝口,不停夸她灵气十足,甚至要劝她也来央艺院。
被实力颇高的学长夸赞,沈妍兴奋之余,也有些诚惶诚恐。
但齐晓东断然替她挡回去:“怎么个事儿啊炀哥?不过就是请教你一下,还想把我们状元校花拐走呀?要不你看看我,我替她去,成不?”
岑炀回了个擦冷汗的表情,“央音合格证都拿到手的人,跟我贫什么贫。央艺院的庙太小,盛不下你这尊大佛。”
三人小群里插科打诨,让沈妍难得露出抹微笑。
除夕那夜后,她几乎没笑出来过。连研读《南乔》,也是她想短暂逃避现实的方式而已。
那晚秦鹤教她:“把心思放自己身上。”
对于这句话,她并不算很懂。好在他也没有讳莫如深,转天就送了剧本过来,意思明显。
她别无选择,只有信他。
为着他这一句,沈妍开始无比想将这个角色演好。
尽管最初她连试角都没打算参加。
-
从虞市回燕城,外公外婆坚持一同送她到火车站。
外公拖着她的行李箱,外婆手里拎了一大袋风味零嘴,让她排练累了给自己加加餐。
进站前,外婆有些吃力地直着身子去摸她的头。
“妍妍乖,照顾好自己。等侬好消息呀。”
沈妍乖巧地点头,好让他们放心。
她提前穿起了羽绒服,戴一顶银灰色兔毛帽子,水灵灵的眸底像衔着露珠,晶莹见底。
沈妍前几天收到导演郑一鸣的消息,说京艺在给她申请保送名额,后面可能需要她配合准备。她不敢怠慢,仔细备齐了材料。
郑一鸣:“对了,下周要正式进组。大群还没拉,我先顺便和你说一声。听说你已经在看剧本了?感觉怎么样?”
沈妍被问得措手不及,在心里转了一下,明白过来。
他自然是听秦鹤说的。
她有些忐忑地斟酌了一会儿,怕自己说太多,会像关公面前舞大刀。
沈妍慢慢地开口:“没敢看得太深,主要先对人物有个了解。有些体悟也不知方向对不对,还得请郑导把把关。”
说完,她将自己写得那篇小传发过去。
郑一鸣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话,没点评内容,就几个字。
“找你来演,真是找对了。”
沈妍心里腾得热起来。
甚至有点如释重负。
没给秦鹤丢人。
列车启程,她将《南乔》的剧本又拿出来,刚翻了没几页,忽然听见有人“咦”了一声。
声音是从她头顶落下的。
沈妍扬起脸,看见后排有张很熟悉的脸,大眼睛因为近视稍微有点突出,小小的个子扒在她的座椅靠背上。
是自己在虞市念书时的老同学,朱天琪。
沈妍半眨了下眼,漠然地移开视线,像是压根不认识她似的,脸色古井无波。
以她们之前闹成的僵局,沈妍觉得这样也算体面。
但对方显然和她没这个默契。
朱天琪笑得很干,从后面伸手拽了下她的帽子,“沈妍,才去燕城一年就不认识我了?”
沈妍缓缓地深吸一口气,企图压着自己的某些情绪。
收效不太大。
她声音一点没变,几乎让她有了应激反应。
朱天琪的声音里操着假模假样的熟络:“我是去省城上培训班。咱们虞市的教育水平还是比不了外面……你回燕城?你学籍都过去了,肯定不用像我们这么卷了吧。”
沈妍没动,背对着她僵硬回了个字:“嗯。”
周身像被套了层保护壳。
上面还竖起了极不好惹的刺。
朱天琪的艳羡倒不像假的:“真好啊。谁能想到你这一转学,就转到燕城去了?大城市机会多——诶,你这看的是什么?”
《南乔》的封面明晃晃地摊在小桌板上。沈妍匆匆将剧本往书包里一塞,拎起来往外走,没搭理她。
有些人不值得一而再再而三地费口舌。
所幸这趟列车人不多,沈妍随便找个空位,倒也坐了大半天。
下车前,她差不多就将这个小插曲忘了。
恰好还有个陌生电话打进来,沈妍接起,有些意外地发现对面是秦鹤的司机。
“秦先生说您大约是这几天回来,让我留意着您的车票,到时间来接一接。”
车里只有她和司机两人,从西站直接开到京艺剧院的宿舍楼。
路上车多,让沈妍有时间看清两侧梧桐树光秃秃的树枝,还有枝桠间还没化透的皑皑残雪。
看多了,她忽然发觉那些树枝也并不都是光秃秃的。
不少已经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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