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情之所向
医院里,消毒水的淡淡气味弥漫在空气中,几日时间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溜走了。
这几天,叶启铭和蓝茵宛如一对恩爱无比的父母,全心全意地守在蓝泽宇身边。在他们的悉心照料下,蓝泽宇的身体明显恢复了活力,出院已经被提上日程。
小小的病房仿佛一个被施了魔法的空间,隔绝了外界的纷纷扰扰,成了只属于他们一家三口的柏拉图世界。在这里,他们谈天说地,关系亲密无间,每一刻都被温馨与美好填满。
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甜蜜的时光终会结束。出院的日子像一把无形的刻刀,步步逼近,无情地宣告着这场美好的时光即将终结。
等真正出院,每个人都要回到原本的生活轨迹中去。
还没回到现实,蓝茵就开始为生活的“五斗米”发愁了。虽说孩子这次手术住院的费用理应由叶启铭承担,她在经济上看似可以不用操心。但她已经有半个多月没去上班了,前前后后损失了大概2500块的工资。
对于她这种收支勉强平衡的底层打工人来说,少了这2500块,就意味着她和儿子一个多月的伙食费没了着落。
更糟糕的是,房租已经到期了,续租至少要交三个月的房租,也就是4500块。
手机上有十几个房东的未接电话,微信里全是长达50秒以上的语音消息。蓝茵无奈地把语音转成文字,看到的全是房东大姐连珠炮似的、骂骂咧咧的催款通知。
由于手机电池坏了,蓝茵只能无奈地坐在窗边,一边给手机充电,一边斟酌着给房东回信息,言辞恳切地恳请房东能宽限些时日。
蓝茵这边信息刚点击发送,房东的电话就迫不及待地打了进来。
蓝茵下意识地抬眼望向不远处的叶启铭,只见父子俩正全神贯注地拿着螺丝刀、扳手、钳子等工具拆卸护理机器人,专注得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他们和这个机器人。他们动作默契十足,把价值几十万元的机器人当成了有趣的玩具。
看着他们,蓝茵心中满是无奈与感慨,有钱人的世界对她来说太过遥远,难以理解。
她不想在叶启铭这个有钱人面前暴露自己窘迫的经济状况,于是果断挂断了电话。
房东好像被她挂断电话的行为彻底激怒了,电话像密集的炮弹一样,一个接一个地打进来,连让她回条信息的空隙都不给。
无奈之下,蓝茵只好深吸一口气,选择接听。电话一接通,房东大姐那高亢刺耳、仿佛能穿透耳膜的声音就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蓝茵,你电话不接,信息不回,是不想租我房子了是吧?不想租你就痛痛快快说出来,成天躲着我算怎么回事!我都敲了好几天门了,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我还以为你死在里面了呢,差点我就报警了!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个说法,我就把你们的东西全扔出去!”
俗话说,小鬼难缠。在生活中,那些稍微有点权力的人,似乎都喜欢颐指气使,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蓝茵对这种态度早已习以为常。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在生存压力面前,面子根本不值一提。
“姐!这几天可真是让您担心了!像您这么关心租客的房东,简直就是世间罕有的大好人啊!我能租到您的房子,那可真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如果非要给这个租期定个期限,我希望是一辈子那么长。住在您的屋子里,我心里特别踏实,再也不用担心哪天突然翘辫子了都没人知道。您对我的这份上心,简直比我亲姐还要亲啊!”
蓝茵一口一个“姐”,声音甜得像能滴出蜜来,叫得比亲人还亲。房东的态度马上缓和了下来,话语里的怒气也消散了不少。
“光嘴巴说得好听有什么用,得有行动啊!想租我的房子,不是拍拍马屁就行的!我的房子也不是白来的,是我花真金白银买来的,每个月都要还贷款,你那点租金还不够我还贷款的呢!这么多年,银行贷款利率都涨了好几回了,我都没给你涨房租,已经很体谅你了。你想续租,就赶紧把房租交了,不然我就租给别人,给你是1500,给别人都是2000起步!”
“行动!必须行动!马上就行动!”蓝茵答应得很干脆。
“别跟我打马虎眼,你就直接说,房租到底哪天能给我?”
“姐,是这样的,这段时间我儿子住院了,我一直在医院照顾他,没去上班,手上真的一分钱都没有了。您就行行好,宽限我一下吧!等下个月我发了工资,保证一分不少地给您打过去,我以人格发誓!”
蓝茵又是诉苦,又是赌咒发誓,就想再争取点时间。
“儿子住院?我信你个大头鬼!这几年,你骗过我多少次了,一会儿说你爹娘生病,一会儿说你弟弟被车撞了,一会儿又是七大姑八大姨的,不是得肺癌就是得乳腺癌……你这人撒谎也不怕遭报应,不怕咒了自己儿子吗?”
被当成“狼来了”故事里那个屡次撒谎的小孩,蓝茵欲哭无泪,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硬着头皮说:“这个月,这个月一定把房租给您!”
挂了房东的电话后,蓝茵无力地揉着胀痛的太阳穴,仰天长叹一声。这时,她脑海中闪过一个疯狂的念头,真想去打劫运钞车,来缓解这如山的经济压力。
叶启铭一直留意着蓝茵这边,他听力极好,蓝茵和房东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全听进了耳里。房东尖酸刻薄、侮辱蓝茵的话语,像毒箭一样扎进他心里。
一种被人狠狠践踏尊严的屈辱感,在他心中如潮水般翻涌,他觉得自己此时的忍耐不亚于韩信当年忍受胯下之辱。
看着蓝茵低声下气、费劲地求房东,叶启铭胸中燃起无名怒火。
他想不明白,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把他当成一家人?他会是那种让老婆孩子流落街头的男人?只要她开口,他名下那么多房产,任他们娘俩挑选!这么简单的道理,她不可能不懂。
不,她不是不懂,她就是宁愿放低姿态求那个嚣张的房东,也非要和他划清界限!
有生以来,身边的人哪个不是想尽办法巴结他,可只有蓝茵,一而再、再而三地……推开他!
就,好气。
叶启铭越想越气,气得头顶都要冒烟了。他手上用力一捏,只听“啪”的一声,刚拆下来的机器人零件在愤怒中被捏得碎成了好几块。
——
蓝茵被现实的重担压得喘不过气,仿佛深陷泥沼,每一步都艰难无比。此刻,她满心满脑只剩下一个疯狂的念头:搞钱!搞钱!还是搞钱!
钱究竟从哪里来呢?这成了困扰她的难题。
突然,蓝茵灵机一动。儿子经历这次手术后元气大伤,免疫系统受损,肠胃功能紊乱不堪,得好好调养一阵子,显然不适合再去幼儿园。正好借此机会,把剩余两个月的学费从幼儿园要回来。
于是,蓝茵拨通了儿子班主任赵老师的电话。
电话刚接通,赵老师那如春风拂面般的声音传来。她先是假惺惺地对意外事件表达了遗憾与同情,接着又对孩子的伤情致以所谓最诚挚的问候与关怀,那说辞就像一篇精心雕琢却毫无真情实感的官样文章。
她绝口不提幼儿园和老师在这件事上的过失,明摆着是想推卸责任。
蓝茵和赵老师一样,都是社会底层的教育工作者,蓝茵懂得他们的难处。毕竟对普通人来说,道义、良知和责任有时是难以承受之重。
对于赵老师的这番说辞,蓝茵懒得置评。在她心里,儿子就是全世界,她不在乎什么虚无缥缈的公道,只在乎儿子的安危。只要儿子平安健康,她可以咽下所有委屈和愤怒;可要是儿子有个三长两短,她就会像被激怒的狮子,让相关责任人付出惨痛代价。
蓝茵不想跟赵老师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地表明来意:“孩子这次伤得太重,得好好调养,最后两个月不来幼儿园了。你给办理一下退费,顺便把毕业手续也办了。这三年,辛苦你们照顾孩子了。”蓝茵语气冷淡,不带一丝感情。
赵老师见蓝茵没有追究责任,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明显松了口气。对于孩子退学这个结果,她倒是求之不得,电话里的语气也轻松了许多。
“泽宇妈妈呀,报名的时候就跟您说得明明白白的,咱们这学费只能顺延或者转让,不能退费的。不过呢,看在孩子的份上,我可以帮您去申请一下。今天开始走退费程序的话,最多只能退6月份一个月的学费哦。您看,今天都已经5月7号了,到6月底就剩一个多月,咱们退费是只退整月的。”
赵老师这番话简直是蹬鼻子上脸,蓝茵心中压抑已久的怒火瞬间被点燃。
她冷哼一声,从牙缝里挤出带着寒意的话:“赵老师,您可真会算啊!孩子4月23号出事后就再也没去过幼儿园,怎么就不足两个月了?您要是非要拿你们那套不合理的规矩来压我,那我也不介意跟您好好讲讲国家法律!”
“孩子在幼儿园上学,你们保障孩子的人身安全是最基本的责任和义务!可你们呢,连核实都不核实,就把孩子交给一个陌生男人,直接害得孩子身体受创、命悬一线!这次孩子出事,你们起码得负90%的责任!”
“那是泽宇的爸爸啊,父子俩长得那么像,怎么能算陌生男人呢?”赵老师还在强词夺理,声音不自觉地弱了几分。
“您有什么证据证明他是泽宇的爸爸?就凭他长得一表人才、衣冠楚楚?您这看人也太主观了吧!知人知面不知心,您能看透他骨子里是什么样的人吗?万一他是人贩子,是丧心病狂的杀人犯,有特殊癖好的变态呢?到时候孩子出了什么事,您负得起这个责任吗?”蓝茵越说越激动,声音提高了好几个分贝。
“就算他真的是蓝泽宇的爸爸,您知道他有没有孩子的监护权?有没有抚养权?有没有探视权?您知道他的职业是什么、身份是什么,还有他接走孩子的目的又是什么吗?您了解我们的家庭结构、夫妻关系和亲子关系吗?你们对这些关键信息一无所知,就随随便便把孩子交给他,您作为老师,还有没有一点最基本的职业敏感度?”
蓝茵此时啥都顾不上了,那些积压在心底的情绪,就像火山爆发一般汹涌而出。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要把心里那股火全倒出来,怎么难听怎么说!
“赵老师,我很负责任的告诉你,叶启铭不是蓝泽宇的爸爸,以前不是,现在不是,未来也不是。”
管他是什么身份,管他多么有权有势,她打心底里就不承认,他是孩子的亲生父亲!
这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深入骨髓的排斥!
蓝茵说的这些话,像连珠炮发射出炮弹一样,颗颗精准的射进叶启铭心脏处的伤口里。他原本红润的嘴唇瞬间失去了血色,气得浑身颤抖不已。愤怒和心痛在这一刻,随着浑身暴乱的血液,冲到了极点。他双眼红透,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容里透着说不出的癫狂。
呵,人贩子,杀人犯,变态……原来,在她眼里,他就配不上一点的好!
原来,“他是蓝泽宇爸爸”这件事,是她最难以忍受的晦气!
原来,不管他为这娘俩做什么,她都不会领情的,因为她打心底里就是厌恶自己!
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养不熟的狗东西!
看着她那纤细又脆弱的身躯,叶启铭磨了磨后槽牙:若不是看在孩子的份上,他真想把她一口气掰成好几段!
再跟她待下去,他早晚要被她逼成变态和杀人犯。
蓝泽宇察觉到了爸爸的异样,放下手中的工具,伸出温热的小手,轻轻地握住了叶启铭那紧握成拳、几乎要爆炸的手。
他用那最纯粹、最清澈的眸子看着叶启铭,轻声安慰道:“爸爸,其实妈妈说的都是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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