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怪物战斗的人,应当小心自己不要成为怪物。”——德里希·威廉·尼采

——

十月六日,国庆假期倒数第二天。

江岁安趴在办公桌上百无聊赖地翻着手机。

这两天队里没什么大案子,她作业也写完了。

不过今天她哥一早就被队长叫走了,到现在还没回来,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安安,你哥马上回来。”关西静从外面走进来,手里端着两杯咖啡,递了一杯给她。

江岁安接过来,闻了闻,是她喜欢的焦糖拿铁。

她欢呼:“谢谢静姐!”

幸好不是上次的冰美式,不然她可能又要折腾很久才喝完,想起上次她为了不浪费强行喝完,眼泪都差点掉下来。

“静姐,我哥干嘛去了?神神秘秘的。”

关西静刚要开口,门被推开了,江怀予大步走进来,脸色不太好看。

“又有命案。”他直接说,“而且很不一般,队长让我们马上过去。”

江岁安立刻从椅子上弹起来:“我也去!”

上一个案件后,队长找江怀予仔细谈了谈,所以现在他也只是叹口气,虽然没有开口,但也没有拒绝。

江岁安一看这架势,立马顺杆往上爬,三人站起身快步走向停车场。

“什么情况?”关西静边走边问。

江怀予拉开车门,简短地说:“城郊废弃印刷厂发现男尸,死状极其残忍,报案人是附近捡废品的老人,发现尸体后报了警,等警察一到就晕过去了。”

江岁安坐进副驾驶,系好安全带,心里莫名有些紧。

“吓晕?”江岁安心里咯噔一下,“得多吓人才能把人吓晕啊?”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江怀予侧过头看她一眼,“安安,这次现场可能比之前那个更吓人,你做好心理准备。”

“哥,你就别担心了。”江岁安挺了挺腰板,“我现在可是有编制的人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关西静嘴角微微上扬,声音带着笑意:“安安就是最棒的。”

“哈!”江岁安得意地看了她哥一眼。

不过能把拾荒老人吓晕的,那得是什么样的场面?

警车拉着警笛,一路飞驰。

城郊的废弃印刷厂在阳宁市边缘地带,周围杂草丛生,荒无人烟。

辖区派出所的民警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几个警察正在外围维持秩序。

江怀予下车,亮了亮证件,带着关西静和江岁安快步走进去。

“安安,跟紧我。”江怀予戴上手套,冲江岁安招招手。

厂房内部很大,但光线昏暗,只有几扇破窗户透进些许日光。

地上散落着生锈的零件和破碎的纸张,墙角堆着几台早已报废的印刷机,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

越往里走,血腥味越重。

江岁安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保持专注。

痕检的同事已经到了,正在外围勘察。一个年轻的警员看见他们,脸色发白地指了指最里面的角落:“在那儿,江哥,你们小心点。”

江岁安跟着江怀予和关西静走过去。

她的脚步顿了一下,但很快又迈了出去。

角落里,一个男人被绑在一把破旧的办公转椅上,双手反剪在身后,绳子勒得很紧,手腕处的皮肤已经发紫发黑,看着像是挣扎过。

他的喉咙被一支黑色钢笔贯穿。

钢笔从正面刺入,笔尖从后颈穿出,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

血流了很多,顺着脖子淌下来,在胸口凝成一大片暗褐色。

因为厂房干燥灰大,血迹表面蒙了一层细灰。

江岁安皱了皱眉,咬住后槽牙,强迫自己继续观察。

然后她看见了更恐怖的东西。

死者的嘴被金属支架撑开,撑到一个活人根本不可能做到的角度。

那支架像是牙科用的开口器,但被改造过,冰冷的金属卡在上下颌之间,把嘴硬生生撑成一个大O形。

他的嘴巴里面塞满了泛黄的旧报纸。

报纸塞得满满当当,把整个口腔都填满了,有几张从嘴角挤出来,沾着干涸的血和唾液。

像是有什么话要从喉咙里涌出来,却被硬生生堵了回去。

还有几张报纸掉在地上。

江岁安盯着地上那些报纸,她凑近了一点,看见上面的署名。

汪海洋。

一篇又一篇,署名栏里反复出现这三个字。

她移开视线,看向死者的额头。

“债”。

刀痕工整,深浅一致,一笔一划都像刻意为之,那种规整感让人不寒而栗。

伤口边缘已经发黑发干,应该是死后刻上去的。

她的目光继续往上移,落在死者坐的椅子下面。

那里留着一张纸。

江怀予蹲下用镊子夹起来,念出声:“欠宋建国一身清白。”

江岁安抿抿嘴,开始在脑子里分析眼前的场景。

钢笔穿喉,是要让他永远闭嘴。

报纸塞嘴,如果死者是汪海洋,那全是死者自己写的稿子。

额头刻字,说明凶手认为他欠了什么。

这不是冲动杀人,是预谋已久的谋杀。

“用他自己的文章堵住他的嘴。”江岁安眯起眼睛,她开口,“凶手恨他写的东西,或者恨他说过的话,钢笔是死者的武器,凶手用这个武器反过来杀了他。”

她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如果以凶手视角来看,会不会是害人的笔,堵死害人的嘴。

江怀予看了她一眼,微微点头。

“这会不会是系列案件?”江岁安盯着纸条,只觉得这个说法有点奇怪。

欠清白?

最关键的是,这起案件现场和美院那起案件一样,凶手似乎很淡定,还布置过现场,不太像第一次杀人。

江怀予的表情凝重,他也有种不妙的预感。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队里的电话:“帮我查一下,过去一年内有没有类似的案子,受害者额头被刻字,现场留有纸条的,纸条内容为欠某个人什么东西,或者说是欠宋建国什么东西。”

电话那头应了一声。

等待的时间里,法医赶到了现场。

“死亡时间大概三到四天。”法医抬起头,“致命伤是喉部贯穿伤,一击毙命,手法很利落,不是生手,额头的字是死后刻的,刀工很稳,体表没有搏斗伤,结合地上的拖拽痕迹,应该是先控制住人再动手的。”

手法利落,更应证了凶手不是第一次作案的猜测。

江岁安蹲在一旁,盯着那些塞在嘴里的报纸。

这时候,江怀予的手机又响了。

是队里打来的。

他接起来听了一会儿,脸色越来越沉。

“确定?都核实过了?行,把资料发我。”

挂断电话,他看向关西静和江岁安,声音沉重:“查到了,过去一年半,三起未结命案,死者额头都刻了债字,现场都留有类似纸条,内容是欠宋建国什么东西。”

“三起?”关西静皱眉,“我怎么没听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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