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爷,您去哪儿?”

带着这么一堆东西,吕寅去哪儿都不方便。

“城东吕家。”

马车在一处宅邸门前停下。

门口家丁走过来,还未近前,吕寅已撩了帘子跳下来。

家丁刹住,好险没和他撞上。

“少爷。”

吕寅:“把车上的东西歇下来,送到我院子里。”

他吩咐一句,便甩开扇面大步进门。

萍宁跟在他身后,回头看了看那些被家丁搬下来的华美布匹,眸光微闪。

吕寅的喜好同他的性格一样招摇,买下的衣裳全是鲜亮艳丽的颜色。

美则美矣。

但萍宁莫名觉得晃眼。

吕家在南盛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宅子自然不会简陋。

萍宁一路假山水池看过去,无非一些精细物件,论年头来讲,都不如她。

吕寅两手空空一身轻,走得很快。

穿过一条回廊,走出小月门,眼前霎时开阔。

不是池塘,也不是花园,而是一座演武场。

吕寅只掠过目光,并没有要过去的意思。

一来他刚吃过一顿,不宜动作。二来他才换了一身干干净净的白,虽然本意是冲冲秦章那个老家伙的晦气,但衣裳是自己的,没道理穿一会儿就折腾得面目全非。

回到住处,侍女替他解下披风。

吕寅抱怨:“他们倒乐意给秦章面子,这个时辰都不见人,今晚要歇在郊外不成?”

侍女将披风挂好。

“老爷和夫人算着时候出门,午时初到秦宅,现在还不到未时呢。”

吕寅被不轻不重地驳了话茬,不满:“数你嘴利。”

侍女也不怕,笑道:“夫人出门前嘱咐,少爷若回来得早,千万留住,晚膳一定在家中。”

“知道了。”

吕寅本来想着放了东西后,等天色暗下来便换身衣裳去歌舞坊,这下只好作罢。

他左右无事,就着午后的困乏进里屋小睡。

萍宁换了新皮,正是灵力充沛精神抖擞的时候,自然不可能在这儿闲着。

吕宅北边有一座小佛堂,萍宁谨慎地铺开灵力探查,确认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陷阱,才慢慢挪过去。

她虽然忘了一些事,但上一层皮是怎么去的她还是有点隐约的印象的。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萍宁心再大,短时间内对这类阵法都不会轻易沾边了。

佛堂不大,内部陈设也简单,除去佛龛和香炉,周围摆放一些木质的桌椅架子,整体看起来有些空荡荡,处处一尘不染。

萍宁郁闷地路过香炉。

吕家与秦家同宗同源,供奉的祖宗是同一个,家大业大,自然香火旺盛。

萍宁一个孤魂野鬼,羡慕已经说累了。

佛龛前的地上蒲团有明显的使用痕迹,这家的主人应当几乎日日前来。

很多时候,鬼比人要更相信神。

人大多停留在想象,而鬼本身就是常人眼中虚无缥缈的东西。

萍宁跪坐在正中的蒲团上,仰头望着佛龛里慈悲的神像。

人间是很好,可终究不是鬼的归宿,随时遭人打杀,萍宁不知道自己还剩多少层皮可以蜕。

虽说存世几百年,生前如何短命,死后也够本了,但能入轮回重新做人,谁又会不愿意。

萍宁双手合十,低头阖眼。

她默念:看在她五百年来恪守天道,从未出手残害生灵,路遇不平勤相帮的份上,许她再造吧。

神像敛目不语,无声而包容地接纳好言恶语、仁心贪念。

秦宅。

面对周仪的质问,秦章感到荒唐。

“你怎么会觉得平儿是我的孩子?”

周仪这时根本不管秦章怎么想,她怨过了,恨过了,当下的情绪稳定又割裂。

她发现薛平是男身,尚处惊怒中,心里却前所未有地冷静。

“即便是,秦家岂能养不起多一个孩子,这天大的好事,老爷瞒着做什么?”

秦章相当冤枉:“平儿过了年十七,那会儿我与你新婚,半年不曾离开南盛城,文娘子的孩子怎么会是我的?”

周仪手护小腹,她不在乎秦章如何辩解,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不可能跟他撕破脸皮。

“老爷说不是便不是,我难道是妒心深重之人?”

秦章真是百口莫辩。

周仪:“文娘子在府中多年,我非眼盲心瞎,晓得她不爱惹是生非,遮掩薛平男儿身自有她的道理,可旁人不会这么想。”

这话倒是公道。

越公道,秦章越难受。

他宁可周仪丢了架子,歇斯底里同他撕扯一回,他还安心些。

周仪这样和气说话,秦章语气都不敢重一下:“夫人有安排?”

“今日之后,薛平不能再留下,文娘子若肯,就抬做姨娘,”周仪不急不缓,娓娓道来,“倘若心有芥蒂,给一笔银子让她在外安身也可。”

秦章:“周仪,我们已经做了对不起薛平的事。”

他说“我们”。

周仪知道他在妥协。

“老爷以为其他几房没有自己的心思,果真与你一条心吗?”

秦章沉默。

按秦家的规矩,在继承一事上本不该有纠葛,向来是长房长子接手家业。

可秦章无子,膝下唯有秦令一个女儿。

若仅仅如此,要是秦章铁了心不让摊子,从前也有招婿的先例。坏就坏在,秦令的身体随着年纪的增长越来越差,小病缠身,大病难防。

无奈之下,秦章接受族里的提议,着手培养秦衷。

周仪有孕对秦章而言是好消息,对秦家也是好事,对二房却是割肉剜骨般的痛。

煮熟的鸭子飞了,二房不可能没有怨怼。

这时候出来一个身世不明的薛平,男扮女装,简直是往人心口捅刀子。

周仪:“你尽力拦住消息,且看今日丑事是否传开。”

秦衷在场目睹全程,回去一合计或许轻易拼凑出真相,知道薛平无辜。然而他们不会因此放过薛平这个隐患。

一个将满十七的男丁,如果真是秦章在外留情搞出来的,那秦衷就彻底没有一争之力了。

可一旦薛平爬床的丑闻传出去,秦章无论如何不会为了一个没名没分的私生子出头。

秦氏这种人家,面子比天大。

秦章这一刻觉得仿佛没有认识过周仪。

屋内被炭盆烤得暖洋洋,他没来由地冷。

周仪抬眼,露出一个无意义的笑:“老爷,不用这么看我,我只是给你提个醒。”

她跟秦章说通之后,便不想再在他这里浪费时间,二房尽管干不出害命的事,家业一定会争。

秦衷不是省油的灯。

为了这个孩子,往后她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秦章固然不软弱,周仪相信他日后会帮她为孩子谋划,不过夫妻与血亲从来说不准哪个更牢靠,指望别人的滋味她尝过,就不会重蹈覆辙。

秦令放心不下薛平,没有在秦衷他们出去的时候跟上,失去了避风头的机会,站旁边被迫沉浸在两个长辈之间逐渐变得针锋相对的气氛中,一声不吭,努力降低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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