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局,”江昭宁的语气出乎意料地平缓下来,甚至带上了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今年……也快过完了。”
“翻过年去,新的预算年就开始了。”他看着舒立悦困惑不解的眼睛,慢悠悠地抛出一句话,“到了明年,你财政局的账上,会多出一笔钱。或者说……”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欣赏对方脸上愈发浓重的迷茫,“你们局,会少支出一笔钱。”
舒立悦彻底懵了。
多一笔钱?少支出一笔钱?**这话……如同天书!
钱从哪里多出来?
哪笔支出会凭空消失?
他脑子里飞快地把自己分管领域的预算科目过了一遍:人员工资?刚性支出,只增不减!
民生保障?
更是只能加强!
重点项目?哪个能砍?……完全理不出头绪。
他张了张嘴,想问个明白,但看到江昭宁那副“言尽于此,不必多问”的笃定神情,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
巨大的困惑像一团乱麻塞满了胸腔,可借他十个胆子,此刻也不敢再追问一句。
他只能强压下翻腾的疑问,脸上挤出一个极其僵硬、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含糊地应道:“是,**……明白了。”
那声音干涩无比,连他自己都不信。
江昭宁不再看他,转向一直沉默站在侧后方,脸上没什么表情的周正平。
“周县长,”他的语气恢复了公事公办的干脆利落,“你是分管领导。这件事,从财政拨款、城投筹资,到住建局施工,整个链条,由你全权负责,协调督办。”
他伸出一根手指,语气斩钉截铁,不容任何商量,“一个月。”
“我只给你一个月时间。”
“一个月后,我要看到全县这些该换的老旧管道,全部更换到位!彻底解决!”
周正平迎上江昭宁的目光,脸上依旧没什么波澜,只是沉稳地点点头,声音不高却清晰:“好的,**。我亲自抓。”
简短的几个字,没有任何多余的保证或豪言壮语,却透着一股让人放心的沉稳。
他没有看旁边脸色各异的舒立悦和张宏宇。
目光平静地投向那个散发着恶臭的窨井口,仿佛已经开始盘算时间表和工作节点。
江昭宁最后扫视了一眼现场:堆积的污秽,疲惫的工人,神色各异的几位负责人。
他不再多言,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皮鞋踏在石板路上的笃笃声,在沉闷而充满异味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敲打在每个在场人的心上。
舒立悦望着江昭宁和周正平迅速远去的背影,指尖冰凉。
**那句“多一笔钱或少支出一笔钱”如同魔咒,在他脑海里反复盘旋,搅得他心烦意乱。
老工人默默地把手中沾满污物的竹篾片扔回翻斗车旁,粗糙的大手在同样油污的工装裤上用力蹭了蹭。
他望着江昭宁离去的方向,又看看那个散发着恶臭的窨井口,布满皱纹的脸上,终于缓缓地、一点点地舒展开来,如同干涸的土地迎来了一丝微弱的雨意。
他咧开嘴,露出被劣质烟草熏得发黄的牙齿,低声对旁边的工友咕哝了一句:“啧,这**……看着年轻,倒是个……办实事的。”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在底层摸爬滚打多年后,才懂得分辨的、近乎本能的判断。
他弯腰,重新拾起一根新的竹篾片,动作似乎比之前轻快了些许。
周正平回到了办公室。
门在身后沉重地合上,隔绝了走廊里闷热粘稠的空气。
他坐在办公桌后的椅子上,才敢长长地、无声地呼出一口浊气,仿佛要将刚才现场会令人窒息的空气全部排空。
额头和鼻尖的汗珠争先恐后地冒出来。
他胡乱地用手背抹了一把,指尖还在不易察觉地微微发抖。
江昭宁那张温和却不容置疑的脸,还有那掷地有声的话语——“百姓的鼻子、眼睛、日常生活里堵着心的事,没有一件是小事!”——依旧悬在脑海,字字重若千钧。
他不敢怠慢,丝毫不敢。
刚想转身出去执行**的指令,脚步却猛地钉在了原地。
**的指示当然要办,可自己头顶的天空,并非只有这一片云彩。
自己上面还有个县长呢?
他颓然跌坐进那把椅子里。
桌上堆着几摞卷宗,高高低低,犹如横亘在他面前难以翻越的山峦,又像无声的证人,冷眼旁观着他每一次的权衡与挣扎。
不汇报刘县长?
刘县长那看似平和却暗藏机锋的性子,他太清楚了。
日后的小鞋,怕是要从脚跟一直套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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