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来的门房小哥是个有工作经验的老手。

原是一四品京官的家生子,家里从他爹到他哥哥和他自个儿,干的都是门房的活计。京官一朝获罪,他们家也没逃过,本该是要被发卖的,可他爹使了银子,没叫人将他们挑拣去,反而一家子一并被流放到了西北。

林芷趁着补充人手的时候将他招了进来,又干上了门房的活儿。

也幸而是他,在那怪模怪样的商人塞给他二两银子,借机说了‘奉旨行商’后,还特意露了半边儿牌子给他瞧。

“娘子,小的瞧得很清楚,那是皇商的牙牌,铜鎏金的铜钱纹。小的从前见得多了,再不会瞧错。且听那人的一口官话极为流利,当是久居京城之人。”门房小子将自个儿所见一五一十细细禀告,连那商人塞给他的银子都拿给林芷细瞧。

林芷瞧着那块儿烙了金花印,并落‘甲字第三十二号’铭文的银锭:“成色这样好,还是官银。得,去将这位‘奉旨行商’的高人请进来吧。”

来人着一玄青色大氅,领口和袖口处坠了一圈儿银鼠毛,风毛极好,随着他走动,恍惚间闪着细碎的银光,但这样瞧着,倒真是锦绣堆里养出来的。

屋子里生了火盆儿,炭火足,热气儿自然也足。来人脱下大氅交与绿禾后,里头露出来的衣裳倒不似那件大氅这样华丽。

“夫人安好,鄙人姓陶,单名一个洮字儿,在家行三,您唤我陶三儿即可。”面白清瘦的年轻人拱手一稽,行礼间衣袖翻飞甚是好看。若只看外貌,他比沈知衍还像一位读圣贤书的读书郎。

“外头冰天雪地的,坐下喝盏子热茶吧。”林芷突然就不着急了,来人看起来是个有意思的人,她自然乐意与人多说两句。

陶洮大方坐下了,还对端凳子的绿禾轻声道谢,眉眼弯弯,更显温润如玉。

待喝了一口热茶后,他轻叹一声:“还是在夫人这儿才得了一盏热茶,鄙人先前拜访郡守大人时,在外头站了大半晌,只得了一句话。”

陶洮声音柔和,且面上带笑,被人轻慢之事从他口中说出来,不会让人觉得他心怀怨怼,反而是风轻云淡还带着几分似嗔非嗔的顽笑。此时他带着笑意的双眼并不直视林芷,双眸微敛:“郡守大人叫鄙人来宣威寻林大掌柜呢。”

林芷并不接话,她觉得也不需要接话。此人既能直接找到她,必是细细打探了一番,瞧着他察言观色的本事儿,应当知道此时该最该直言相告。

林芷没猜错,一时间,屋子里只有一把好嗓子将来意娓娓道来,混合着火盆里炭火燃烧的“噼啪”声,在冬日里倒是格外催人眠。

“少爷,您可出来了。我这红薯和栗子早早烤熟了。”圆眼睛瘦巴巴的少年将热乎乎地红薯和栗子往自家少爷手里塞,“门房小哥邀我烤火吃栗子呢。”

陶洮失笑,冲着客气送人的门房道:“小哥心善,我这兄弟倒是给你添麻烦了,多谢。”

“主家良善,小人只是听命行事而已,当不得您这一声谢。”门房小哥很是客气。

陶洮一笑,带着少年走了,怀里还揣着一包热乎乎的栗子。少年颠颠儿跟在自家少爷身后:“少爷,成了吗?”

“能成吧?”陶洮用烤红薯捂着手,想着那位和善但极为聪慧敏锐的夫人。若是能得她相助,未不必能成事,有福泽深厚之人庇佑一二,他也转转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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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衍今儿下值后叫特意等在院门口的绿禾截住了:“大人,小公子睡了,夫人请您去正屋。”

近来林芷比沈知衍还忙,不到掌灯不会归家。故而沈大人下衙后已不回正屋了,而是去厢房陪安安,然后,便望妻石一般带着安安等着林芷家来。

此时听见林芷早早家来,沈知衍不禁加快脚步:“今儿发生何事?你们娘子倒是难得下个早班儿。”

这也是学得林芷的话,不等绿禾回答,大步向前的沈知衍已经瞧见林芷了。

“你来,与你说件有意思的事儿。”

“陶家百来口人,居然只有这原配之子全身而退?这人不同寻常,能从……”沈知衍及时住口,只伸手朝上指了指,“能活下来,还拉扯了一支商队,不简单。”

“是。”林芷回想起今儿嘴角含笑,一脸的无辜样的陶洮。

“哎呀呀,陶几代积累,全掏空了。这下好了,只剩八头驮兽,十个伙计,正正与当年陶家白手起家的老祖宗一个模样,又要堵上全部身家挣条活路出来咯。”

陶洮,确是出自皇商陶家,还是专管织品和绸缎的皇商,油水足足的。

陶洮,是陶老爷的嫡子,可陶老爷的儿子不止他一个。据陶洮自个儿所说,他已数不清自家那些个异母的兄弟姊妹到底有多少个了。

可这枝繁叶茂根深树大的陶家,在当家人牵扯进于南地水患之地,倒卖粮食一事之后,被生生连根拔起。主犯,杀;知情者受刑后全扔去军营为奴。其余不知情者,不论男女,不论成丁与否,通通流放,一个也没落下。

“鄙人因常年在外求学,得了个秀才功名傍身,又奉上陶家隐秘之财和历年账本,算是功过相抵。得沐皇恩,特许鄙人出关跑商,真是幸运啊。”陶洮笑眯眯,窗外的阳光打在他有些苍白瘦削的脸上,他浅色的眸子似乎盛满了蜜。

“奉旨行商,多亏了这几个字儿,鄙人才能走个捷径与林大掌柜一叙。您那布坊里头,排队的商人都排到明年八月底去了。”

林芷叹了一声:“三言两语,竟将如此祸家争斗之事说得稀松寻常。这人,能忍又狠,可这样的人确实更适合往关外去。”

关外,杀人越货是常有之事。

敢往怪外走的,哪个不是艺高人胆大,自恃有些保命法子在身上的。可年年折在关外的商队可不少,与沙匪斗、与异族斗、与天斗。这富贵窝里摸爬滚打,又从圣人之怒里活下来的陶洮,还真有可能寻摸到上好的种/马。

“圣上派他去寻良马,这是想用棉布还是棉被去换?”沈知衍皱眉,他瞬间就察觉出此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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