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熙七年冬,长公主御驾亲征拿下东瀛,今日班师回朝。

到了京城,照例是要游街的。百姓挤在两侧道路旁,孩童骑在父亲肩膀,茶楼窗口探出一个个人头,翘首以盼公主的仪仗。

萧应婳打马而行,走在军队最前,不以帷帽遮挡,不簪一物妆点。皮肤在风吹日晒中已毫无白皙细嫩之态,棱角与眼神一般锐利。

凡她走过的路段,两侧便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先是各有各的喊声,渐次统一成齐整的“公主威武!”

萧应婳听了十几年的“公主貌美”“公主可爱娇俏”“公主尊贵”,在最近半年的时间里,却听到了过去十几年都没有这么多的“公主威武”。

不过在军营里,她不喜众人叫她公主,因此听得更多的是“将军威武”。

萧应婳喜欢这样万人空巷迎接她得胜归来,喜欢因立下了赫赫战功被众星捧月,这样的感觉不同于过去被捧着时如在云端,而是实打实站在地上的。

她终于靠自己站得稳稳当当。

也不完全是自己。萧应婳抬头遥遥望去,看向皇宫所在的位置。

那里有个她的挚友。明明是父亲的妃子,却和自己成了朋友,在皇帝的躯壳里顶着群臣的压力,送她去了自己想去的地方。

她这一抬头,下颚线看起来更加明显,扎起的马尾在寒风中猎猎飞扬,身姿也显得更舒展了些。

便听到路边传来近乎破音的呼喊:“太俊了公主,我要嫁给你——”

萧应婳:……?

扭头看去,见是个年轻的女子,大约是已成婚的缘故,并未带帷帽面纱,嘴角的一颗小痣显得分外可爱。

萧应婳便冲她展颜一笑,才纵马继续向前去了。

这一笑更是勾得那女子心神荡漾,痴痴地望着她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一同回城的将军须先到各处述职,萧应婳则一口气骑到了宫门外,欲下马进宫。

“公主不必下马,”宫门前的侍卫统领却恭恭敬敬道,“皇上特意交代了,今日您班师回朝,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时候,理应许以特例,准您今日纵马宫中。”

“皇上在乾清宫等您呢。”

萧应婳笑意更甚,并不推脱,一甩鞭子更加速而去。接近乾清宫时,便看到宫门口伫立着一道明黄色的身影,正是皇帝江书鸿。

她利落翻身下马,走上前去,行了大礼:“儿臣幸不辱命!”

江书鸿早在她作势要行礼时便亲自去拦,然而萧应婳并不任她拦下,非要把这个礼行完。

江书鸿也就懂了她的意思。

待她起身后,才朗声笑道:“原已拟好了旨意,只等你亲自回来接。”

说罢就看向了严禄平。

严禄平会意,忙从袖中取出卷轴,清了清嗓子,请萧应婳领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凤威大将军萧应婳,率军远征东瀛,三战三胜——破鹿岛、克赤岩、斩敌酋,平定东瀛叛乱,立不世之功。”

“今特封为镇海大将军,统领东海三州水师,开府建牙,自设属官,全权执掌军务。赐虎符、印信,以彰其功。望尔恪尽职守,镇守海疆,使倭寇不敢来犯,保我朝海晏河清。”

“钦此”二字的声音落下,萧应婳却还未回神,险些忘了接旨谢恩。

开府建牙,自设属官,这是比封疆大吏更高的待遇,足以使她做一处的土皇帝。

虎符印信,更是足以调动千军万马的东西,哪怕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萧景明做这个皇帝,也不会给自己这样的权力。

可江书鸿给了。

萧应婳一时有些分不清,江书鸿究竟是太信任自己永远不会有二心,还是就算权威受到挑战,对她来说也无所谓。

在近卫和严禄平的提醒下,她才恍恍惚惚地接了旨、谢了恩。江书鸿扶起她,向内殿走去,便吩咐道:“里头不必留人伺候。”

既然专门吩咐,那就是皇帝要单独与公主说话,不欲任何人听着。严禄平于是清退了宫人才退出去,亲自小心地把门带上。

门一关上,萧应婳便迫不及待地前倾了身体准备开口,眉眼间都是兴奋的神色。

江书鸿却朝她使了个眼色,在她见状困惑时先一步开口道:“你做得很好,朕有女如此,实在欣慰。”

“你不在的这些日子,宫中发生了许多事。贵妃虽有孕在身,性子却变得骄纵,朕将她禁了足也不见反省。她素来与你关系好,你有空也要劝一劝。”

萧应婳心中警铃大作。

江书鸿与她说话,是不会自称“朕”的,眼前的人难道是萧景明?

她望向皇帝的眼睛,那其中的神情却又是令她熟悉的:温和、包容,总在静静听她诉说;然而很坚定,自有一种让她心安的力量。

萧景明是不会有那样的眼神的。

她于是明白过来,江书鸿也许是有什么顾虑,使两人不能再在此处直言“皇帝是江书鸿”一事,于是只顺着安慰道:“父皇不必忧心,贵妃娘娘想也只是孕期身体不适,才心情也跟着不好。儿臣回去后自会找机会好好劝解她,为父皇分忧。”

“你能为朕分忧是好事,”江书鸿听萧应婳这样说,便知道她已领会了自己的意思,欣慰地继续向下引,“只是前朝更令朕头痛,许多想做的事,阻力很大。”

萧应婳敏锐地捕捉到“前朝”二字,知道这是重点。

“朕欲派你出征或封赏你时,朝野之中多有反对,理由总逃不出‘一介女流’一类的说辞,”江书鸿缓缓道,“朕原先以为是朝臣年纪大了,难免迂腐守旧之故,不想召来新的年轻举子作问,这类声音仍不少见。”

“朕才明白,这样的观念是根深蒂固在许多人心中的,不以年纪或权力的增减而转移。”

“好在那批举子中也不乏新锐进取之辈,或能为朝廷注入些新鲜血液。”

江书鸿字斟句酌,着力把意思隐晦地透露给萧应婳。

她想那些暗处的眼睛,大约是常常观察她的举动,因此发现了不对。可若是上次与萧应婳的对话已被听见,她就不会还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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