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素。”季玄微微挑眉，平静的语气里带着丝疑问。
栾素开门见山：“你在夙州那些事祈王爷知道了。”
“他怎么会知道？”
栾素淡淡看他一眼：“现在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吗？你今夜逃还来得及，阁中四位长老商量过了，不能因你个人私欲将千杀阁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自今日起，将你从千杀阁除名。”
季玄表情失控，几乎从牙缝中挤出这二字：“栾素。”
“你背叛我。”
“季左使说笑了，这是四大长老的决定，我不过是个传话筒。”
季玄冷笑：“没有阁主之令，谁敢废我。”
“季玄，阁主久不在阁中主事，如今乃千杀阁生死存亡之际，四大长老一致决定启动应急防御，在阁主露面之前，由四大长老联合代行阁主之职。”
季玄眸色一暗，他右手收紧：“好一个代行阁主之职。”
伴随着寒凉声音而出的，是他右手的掌风。
栾素早有防备，侧滑闪避，手在桌案上借力，往窗口一扑，空中翻身跃出，瞬间隐没于夜色之中，身姿矫捷如黑豹。
季玄收回手，并不追击。
如今他腹背受敌，尚京的确不可久留。
洛玖卿自睡梦中惊醒，床幔在夜风中翻飞似浪。
她记得睡前春枝将所有窗都关好了的，带着些许疑虑坐起身，掀开幔帐，窗口映着道瘦长身影。
洛玖卿心下一惊：“谁？”
那人翻身入内，反手将窗户闭合，熟悉温润的声音传来：“阿玖，是我。”
“季玄？你来做什么？”洛玖卿后撤一步。
她的防备与芥蒂落入季玄眼中，季玄笑意苦涩：“阿玖，你躲我？”
“季左使深夜而来，实非做客之道。”
洛玖卿警惕地望着他，对面的男人上前一步，缓缓将右手伸出。
“阿玖，我带你走。”
洛玖卿盯着那只手久久未动，她不知他这是何意，只能试探着问：“是……阁主的意思？”
“不是。”季玄摇头，他步步紧逼，“我知你不愿做祈王妃，我来带你走，离开祈王府，也离开千杀阁，从此天高海阔，这天下之大，任我们行走。”
不是阁主的意思。
洛玖卿心头莫名一松，季玄满身酒味将她笼罩，她别开眼，不去看他情意浓郁的桃花眸。
“季左使，你醉了。”
“我很清醒。”季玄扣住她的手腕，迫使她重新看向她，“从未如此清醒过。”
“阿玖，我后悔了。”
季玄埋头，几乎在她耳畔低语：“我不该将你推给别人。”
“你原谅我好不好？阿玖。”
洛玖卿将人推开：“你疯了么？背叛千杀阁的下场，难道还要我来提醒你么？”
季玄有些伤心，看她的目光充满不可思议：“阿玖，你是不是担心银钩草毒？不用担心，我有银钩草的解药，你放心，离开千杀阁，我们隐姓埋名，没有人会找到我们的，我们可以先去良国，我们……”
洛玖卿越来越冷的眸子，让季玄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的阿玖，怎么可以用这样陌生的目光看他？
“王妃，你醒了么？”门外传来夭英关切的声音。
屋内二人一致将目光望向门口。
室内室外同时安静下来，山雨欲来，剑拔弩张。
洛玖卿侧身拦在季玄身前，压低声音：“王府内外护卫众多，我想即便是季左使，也很难全身而退。”
季玄将手从剑上松开，笑了笑，紧绷感顷刻消散：“阿玖，你知道的，我只是想让你跟我走，心甘情愿地跟我走，你又何必，将王府护卫搬出来赶我。”
季玄将想要牵她的手收回，他终究还是让他最心爱的风筝在风雨中断了线。
他轻叹一口气：“阿玖，今后我护不了你了，你多保重。”
“王爷。”门外传来夭英小声的惊呼。
季玄再不敢耽搁，转身跳窗而出，小心躲避王府中的暗卫离去。
洛玖卿松了口气，夭英还挺机灵，知道搬出王爷将季玄赶走。
她心中如此想着，随即听见推门的声音。
“夭英，无事了，你去睡吧。”
洛玖卿反身正要钻入床帐内，身后却贴上了滚烫的胸膛。
她怔了片刻，来人用大氅将她整个裹住，温暖顷刻间沁入她周身。
“王爷？”原来王爷真的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褚青晏声音喑哑低沉，带着浓重的疲倦。
洛玖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转身有些贪恋地埋进他温暖的怀抱。
被季玄的出现，而扰得惊疑不定的心，在此刻彻底安定下来。
“王爷怎么来了？”
“我一直在。”
“嗯？”洛玖卿没听明白，她仰头疑惑地看着他。
褚青晏被她的眸光击中，有那么一瞬，忍不住想要亲吻她，却还是忍住了。
王妃还在与他生气，不得她的首肯，他不敢妄动。
褚青晏垂眸，眸光温柔似月：“你不许我进来，我便守在清松堂的门外。”
洛玖卿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再也顾不上与他生气。
算了，今夜便不赶他走了。
洛玖卿很快给自己找了个妥帖的理由，只要王爷在她房中，季玄便是再大胆，也不敢再来了。
她牵着他的手拉他在床榻上坐下：“王爷守在清松堂门外做什么？”
“怕……你有需要。”
褚青晏也不知他守着是为了什么，只能随便扯了个理由。
王妃却瞬间红了脸，她推开他的脸：“说什么浑话。”
褚青晏眨了眨眼，他没说什么啊？
洛玖卿抿了抿嘴，意识到是自己想歪了，脸更红了：“我能有什么需要。”
褚青晏忍不住笑出声：“王妃在想什么。”
“我什么也没想。”洛玖卿气急败坏地躺下，侧身翻滚两圈面朝内侧躺好，“睡觉。”
身后的人没脸没皮地贴上来，轻轻咬她的耳朵：“我虽未曾这样想过，但若王妃有这样的需要，定叫王妃满意。”
洛玖卿捂上了耳朵，这人，昨日与欢喜已经那般不知节制了，今日竟然还来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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