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苏哇一声:“这么年……”

“吃饱了,你们聊。”纪凡起身。

如果他是颗自己转自己的地球,那汤媛就是那绕着他转的月亮,抢先一步站起来张开双臂。她特意坐外边儿似乎就为了这招,动作很强硬,声气像是讨饶:“……不说了不说了,不就是复读嘛,只是失误,又不丢人。”

“……让开。”

“我不。我喝酒了,今晚想去你那儿睡。”

“住酒店。”

“我不。”

“……”

黎苏扑哧一笑,纪凡微感窘迫,坐了回去,盯着她碗:“快吃。”

“好好好~”

黎苏既新鲜汤媛这样,又想这位纪先生自尊心还挺强,不就是复读嘛,还不能说了。不过初次见面,她也不讨嫌就是了。

她不喜欢破坏气氛,聊点儿什么呢,X国大选八卦新闻大热电视剧……

“……原来我们是一届,”旁边却问:“纪先生在C城待过几年?读书?”

黎苏:“……”

“……都叫你别问了,”汤媛不高兴地说:“你面来了,快吃吧。”

面来了,他放桌上随手和了和,好奇地看着对面,纪凡客气地说:“没几年。”

“哪个学校的?”

他反问:“怎么了?”

“哦,”莫言笑了笑:“我想起来,好像当年我们年级第一就叫你这名儿。”

汤媛嘴动了动。

纪凡说:“听错了吧,除了某人笔名,我不记得有叫莫言的人。”

莫言:“……”

汤媛哈哈大笑:“哥原来你会说笑话嘛!”

黎苏也意外地笑了。

她只知道莫言父母离婚了,所以他改跟母姓,但在外人面前也没必要说,转头问:“莫律师你哪个高中的?”

“斗南。”

汤媛没印象,瞅准机会说:“我哥在L省高考啦,失误就是失误,后来是L省的理科状元哈,他还拿过奥赛金牌,可以保送都没走~”

她趁机吹捧一番,这个欲扬先抑的出场让黎苏真心实意地捧了个场,莫言哦了声:“这么厉害,那怎么失误了?”

黎苏:“……”

虽然她也想知道。

纪凡喝了口水,他的代言人趁机说:“哎,他高三转学啦,不适应呗。”

话题到此该结束了,他又问:“高三转学,为什么?”

“想转就转咯。”

“好学生就是厉害,”他没再理这个代言人,又冲本人笑了下:“手续不麻烦?没同学,没朋友?”

汤媛便敏锐地感到了敌意:“关你什么……”

“没别的意思,”他又客气地说:“一个高中同学,跟纪先生情况差不多,我就奇怪为什么非得高三转,搞砸了,整个人都不认识了。”

“哦,那是你同学不行,”汤媛拉踩:“我哥的实力连我这种数学18分的学渣都能补到Q美线,搞不砸。”

他淡淡笑了笑,还想问到底什么失误,纪凡又说:“我上趟洗手间。”

汤媛哪能让他走,再次站起,这回他没坐下,声气有几分冷淡:“我上洗手间。”

“那你不会偷偷溜吧哥?”

“我说洗手间。”

“可是你……”

纪凡直接扒开她,汤媛连忙跟着起身,他没回头:“别跟着我。”

黎苏朝她使了个眼色。

汤媛不甘不愿地说:“……那,那莫律师,你要不要也去一趟洗手间?我哥不知道地……”

莫言站起身:“我出去抽根烟。”

卫生间就在院子另一头拐角,不用人指路,出了包间有服务员热情引导。

一前一后两道身影从淡黄色灯光下掠过,始终保持着两米的距离。

前面的影子瘦得像片纸,微垂着头,细细的脖颈仿佛一只半遮半掩的哑光青口玉瓶,多照会儿光就要碎一地似的。

金牌……

相比莫瑶平时放养升学狂抓“总得有个大学读”政策,隔壁就是提早了二十年的鸡娃教育,在学渣时代贫瘠的认知中,听他说就跟自己运动会1500m金牌一个性质,他只很高兴,夸他和自己互补。此外他一直觉得他们会一起参加固定统一的工序,读大学,好些和次些,没有其他分别。

小一届……

「啊,这个男生,成绩很好,当初都办好手续了,突然退了」

「为什么?」

「不知道,他妈妈好像是说他要求的」

「……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也不清楚,不过这种状元料子,不管去哪儿现在都上J大Q大,要么出国了吧」

J大、Q大到M大,而后一个个向下。

每一个操场,每一间教室,直到失去了目标,目之所及的每一所学校……

总要有个去处啊。

原来是小一届。

算不算命运弄人。

可是,怎么会小一届,怎么会失误,那么多年他已经被训练出来了,唯一一次失误还是那年……

忽然间他听见木板上的脚步声加快了,咚咚咚,仿佛急于抓住什么。

很快另一阵脚步声也跟着快了,咚咚咚咚咚,仿佛被追赶的惊慌,灯光一晃,影子拐过了墙角。

「我不爱你。」

「祝你一切顺利。希望下次再见,如果还有下次,希望那时我们都比现在要好得多。」

……是跟他无关。

这安全距离让他迅速清醒。

至多是有些讽刺,最终是从另一个人、两个人口中得知他在哪儿,做过什么。

现在他再对着那背影说“真要跟我绝交啊”,他一定也不会再转过来,怒气冲冲地瞪着他。

而他当然问不出口。

怎么可能问出口?

他们是成年人,不是高中生,撇去少年意气,恩怨是非,十三年是一段缓慢得多的时刻表。那么静默又透亮,一点一滴,汇成一片汪洋。

他当然也不会跟着他去厕所,随便他去哪儿。摸出根烟叼嘴边,在门边换了鞋,很快朝夜色吐出一口浑浊的烟雾。

这夜里这巷中有点儿穿堂风,吹得檐下灯笼轻轻摇晃,也加速着烟头的死亡,他跟风抢时间,抽得很快,随尼古丁丝丝缕缕麻痹着神经,舒坦不少。

有人陆续从灯笼下经过。

“……该不是食品不新鲜……”

“……过敏吧……算了,拽的,也不要我们管……”

一根烟快结束,莫言望了眼角落另一边。

犹豫两秒,又叼了根新的。

火机却迟迟没点燃,他琢磨是该找路过的借个火,还是走回屋里,让那个女人去问他怎么还不出来。

直到听见踩在鹅卵石上的轻轻脚步声,他转过头:“有……”

“噔”——地一声。

一闪即逝的火光照亮了暗光下的侧脸。

一口轻烟从那堪称完美线条的嘴唇间吐出来。

“……”

那瞬间无疑给了他一记重击,脱口而出:“……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纪凡偏过头。

逐渐消散的轻烟将他单薄的面部轮廓重描了一遍,像眼下挂着泪,像是和一个漂亮的女人重合了。

像是童年电视机里的某个女人,海藻般浓密的长发,穿着连衣裙子,抽着女士香烟,雾色中有种孤冷的优雅。

他眨了眨眼,不过是洗了把脸,目光含着丝戏谑,那俨然依旧是一句没说出口的——不关你的事。

“等衣服到了就寄你所里,”他慢悠悠开口:“让丁一收吧。”

……不是他的错,每当他想要忘记旧仇,他总有本事让他又起新恨。

“这么怕跟我扯上关系?”他给气笑了:“那你不如干脆直接寄给他,跟我说干嘛?你又站我旁边干嘛?”

纪凡指了指他旁边的垃圾桶,边上木板赫然贴着条:吸烟区。

“……”

“反正撞见了,不说一声,到时候他可能还要问你,还让你莫名其妙再膈应一回。”他回答。

“……”

莫言看着他夹着烟的手指,点点头:“还是你想得周到。看不出来你也会考虑这些了。”

“你是说我自私吗?”

他简直想给他点个赞:“难为你能听出来。”

纪凡又吸了口烟。

他抽烟既不像街头烟民那样饥饿吞吐,也不像电影里装腔作势的痞气优雅,非要说那更像夜里一株缺水的植物,在缓慢地接受雾气滋养。

那慢条斯理的姿势显然不是生手——他也快三十了,有什么奇怪的?

但配着他浅色的亚麻衬衫和扣得一丝不苟的袖口,那画面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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