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京睁开眼,只觉周身疼痛,犹如被巨石碾压过一般。

他抚着胸口,犹疑不定。

怎么回事,鬼上身了……什么鬼竟能上他柳玉京的身?

正心念往复,听见不远处传来亦如空的声音:“又一次自讨苦吃,你若不动想要暗算于我的歪心思,何必经历这一遭?”

柳玉京意识回笼,想起失去意识前发生的事情,坐起身来,怔怔看着亦如空:“真是怪了,我先前,看见一个鬼影,凶煞无比,长得,竟跟你一模一样……”

亦如空盘膝坐着,也不看他,淡淡道:“是么?没想到我给你留下的阴影这般重,竟成了你的梦魇。”

柳玉京盯着他:“不,那明明就是……”

亦如空不想同他多说,只道:“醒了就起身吧,该上路了。”

他想要站起身来,竟身形一晃,石老儿连忙搀住他。

“没事。”亦如空自行稳住,看向刚刚被他施完术的笋儿。

当年他没想过运用那些术法咒印,只想着凭借神力任性而为,还好如今已能静下心来,参透记忆里生灵胎秘法中的补魂之术。

如今这孩子已神识完整,至少不会再是早逝的结局,也算来得及时。

纵然耗去许多灵力,也值了。

又等了片刻,笋儿悠悠醒转,缓缓撑起身来。

幽魂已逝,只剩下老妇人干枯的尸体兀自倒在地上。

笋儿看着尘土里的尸体,怔怔无语。

亦如空不知该对她说些什么,只能劝慰道:“她已寿尽许久,是那游魂占据着她的身体,凡人总会死,只能学着放下。”

石老儿跟着说:“别担心,我们可以帮你将她埋了。”

笋儿睫毛动了动,没有说话。

柳玉京掸着衣衫上的尘土,慢悠悠凑上前来:“你们真不会安慰人,还不如闭上嘴别说话。”

亦如空道:“那你来?”

柳玉京手一翻,不知从哪里摸出锭金子,递到笋儿眼前:“喏,我就没见过看见金子不眉开眼笑的女人。”

亦如空不算了解女人,但蛇妖的歪理显然甚是离谱。

石老儿却犹如听到什么新道理,盯着那锭黄金:“真的假的?”

“……”

好吧,在场三个,没有一个懂女孩子的,或者说,他们连人都还不太懂。

笋儿没去接那锭金子,她抬起头,看向亦如空。

先前她看他的眼神是戒备的,警惕的,此刻却变得迷惑、探究,好像是在透过他,看向另一个人。

一个她熟悉的,依恋的人。

“为什么?你跟他……这般像……”

她低声喃喃,声音咽进喉咙里,谁都没听清。

柳玉京嘟囔着收回他被冷落的金子:“这丫头好像脑子不太好,缺根筋,不懂金银的美妙。”

“你还是退下吧,”亦如空道,“替我做个打手尚可,其他的事,就不劳烦你了。”

他蹲下来,与女孩平视,问道:“你现在,多少年岁?”

笋儿看着他,半晌,开口回答:“十七。”

她的样子同亦照君没有半分相似。

凡人过经历轮回,早已不再是最初的那个人,她身上流的血,跟当年的亦照君已全然没有关系。只是,自己那一缕神魂实在用心,世世守护,成了执念,恐怕早已不在乎最初的缘起。

亦如空眸光微动,看着这刚刚失去了世间最后一个亲人的孤女。

帮她活下去,让她莫要陨落在新苗初生的年纪,这件事,就算没有过去的渊源,也做得。

好在微妙的缘法让他及时到此,终究挽住了她的命运。

亦如空心念落定,掐诀引咒,将一枚护身咒送入笋儿的眉心,若她遇到危险,此咒能护她于危难。

就当是亦照君隔世送给她的礼物吧。

做完这些,亦如空站起身来,转向柳玉京,摊开手掌。

柳玉京一愣:“干嘛?”

“给我你的金子。”

“凭什……”柳玉京下意识想要顶嘴,但对上亦如空不容辩驳的眉眼,又想起自己身上的咒印,不得不屈从,将几锭金子拍在他掌心。

亦如空把那些黄金都给了笋儿,又对着柳玉京道:“当是我借你的。”

柳玉京呵呵冷笑:“将我奴役在身边当牛做马,我还敢指望你还我钱?”

亦如空平静道:“这是两回事。”

柳玉京抱起手臂,转向一边。

帮着笋儿安葬好老妇人,便是离去的时候了。

跪在坟前的身影,犹如孤鸟般渺小单薄,亦如空没有多看,不对等的时间之下,同凡人所谓的缘,所谓的牵绊,惟愿少之又少。

告别后,他转身离去,女孩却转过头来,望向他的背影,凄迷的目光犹如月下竹影般飘渺,似乎想在他身上,寻觅那缕神魂的影子。

与何云迢汇合后,一路不做过多停留,直朝着神冲国境线而去。

何云迢连续赶车许久,驿站换马后,便让他去了厢内休息,由石老儿驾车。翘枝贪睡心大,大部分时间都在酣睡。

亦如空嫌车厢中憋闷,同石老儿一道坐在车辕上吹风。

蛇妖也不知跑去了何处,不过没关系,被神魂破去的咒印,已被亦如空重新补上,需要之时,他不出现也得出现。

一路顺利无阻,只是经过濮支国都城玄都之时,路遇一所被大火烧成废墟的大宅。

听往来围观之人指点议论,说是百年大族荣家遭遇横祸,许是多年来招揽修士门客,捉妖取丹,得罪了哪路妖魔,最终落得个举家葬身火海的下场。

“没想到竟这般巧合,”石老儿道,“我们先前在鬼石林遇到那荣家少爷和他的捕妖队,没想到几天过去,这荣家已落得个家毁人亡的结局……会是谁做的这事?”

亦如空看着那些焦黑的屋梁:“恐怕是招揽门客之时,识人不清,引狼入室了。”

石老儿思忖:“主人,你是说……”

亦如空递过一张折得四方的纸片,石老儿接来,展开一看,原是封墨痕已久的信。

“这信,是我在那储物锦囊之中发现的。”亦如空道。

“前辈,展信安。能解开我这锦囊封印,看到这封书信的,一定智谋修为皆是了得,在下称呼一声前辈,也是应当。如今在下遭人暗算追杀,误入诡地,即将身死,此储物袋与其中收获,可尽数赠予前辈,但有一请求,还望前辈为我做到,若前辈为守诺之人,请为我诛杀一人,此人名为徐道尘,其本是乡野恶徒,微末小人,然其心机之深,手段之狠,人憎鬼厌,我之身死,皆为其害,具体实情,有记事珠一枚为证,此人相貌,君可由记事珠得见,若君助我杀之,九泉之下,感念不尽。”

幸好多年来石老儿已习得凡人文字,他埋头读信,读完后看向亦如空:“主人,你当真要帮此人办这件事?”

“受人之托,我既收了他的东西,也不好视而不见。”

石老儿点头:“那徐道尘心机深沉,看着就不是好人,主人杀了他,也算除害。”

亦如空道:“那人如今已遁逃无影,我还有自己的事要做,不能一心去寻此人下落,但愿还能遇见,让我不要白得这份馈赠。”

他话说完,见石老儿也不说话,只是扭头看着他的脸,不由得疑惑:“你看什么?”

马蹄嘚嘚,轻风拂面,石老儿看着亦如空光洁如初的脸颊,欣慰道:“主人脸上的伤口已好透了,未留下任何疤痕,甚好甚好,这若是留了疤,老儿我恐怕要后悔内疚一辈子。”

亦如空抬手一触,确实痕迹已消。

他放下手,无奈道:“原来你在意这点小事,这有何要紧,我是不想浪费灵力在这无用之处,反正也可自行愈合,否则,灵力修补,瞬间便可消去。”

石老儿道:“怎么能说不要紧,主人这张脸可不能留下创痕,更不能是我造成的创痕。”

正说着话,柳玉京不知何时冒出来的,翘着脚躺在马车顶上:“老家伙此言差矣,我看他还是毁了容的好,免得表里不一,拿这张脸去蒙骗旁人。”

石老儿黑下脸道:“主人,这蛇妖说话实在不中听,要不我……”

柳玉京打断道:“你怎么?你这老头打又打不过我,还想……”

说着,柳玉京脸色一变,后面的话全卡在了喉咙里,吐露不得。

他起身,瞪向车辕上亦如空的背影。

亦如空淡淡道:“你昏睡之时,我又给了你几个咒印,我如今对此术颇有心得,正在研究新用法,你先体验一下效果如何。”

亦照君的咒术的确精妙,他尽数记下,并且参悟透彻,还从中延伸出更多奇妙的用法。

柳玉京一阵气结,话也说不得,挖苦取乐几句的休闲也没了,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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